雨越下越大,巷子里的路很难走,雨水打得地面的泥土松软起来,贺南征推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地里。
到了一个单元门口,贺南征响亮的咳了一声,单元门前的声控灯亮了。
“到了。”贺南征说。
楼梯还没有放置木板,轮椅上不去,贺南征看了眼苏拾欢的轮椅。
“干嘛?”
贺南征似乎笑了一下,试了一下轮椅的某两个点,还算稳固,稍一用力,把苏拾欢连同整个轮椅一起抬了起来,上了楼梯,放下来,找钥匙,开门。
“你总是问我干嘛,”贺南征的声音混杂在钥匙的叮当声中,“我可能会听错。”
“听错什么?”
“把第二个字听成轻声。”
第 80 章
第八十章
趁苏拾欢愣着的功夫, 贺南征开了门,有门槛, 他依然抱着她连同轮椅一起通过。
只是这次不一样。
他是从正面抱着苏拾欢通过。
俯下身的时候气息就在苏拾欢的耳边,苏拾欢厌恶的侧过头,因为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贺南征上衣就剩下一件短袖,胳膊因为用力, 肌肉凸起,小臂上的青筋也十分明显。
他的身上有很多旧伤, 手臂上也不例外, 左臂从手肘处一直到手背有一条长长的疤痕,是新添的, 以前没有。
苏拾欢抬起头, 硬生生的从他的手臂上移开目光。
屋子是最古老的那种户型, 一进门是一面大镜子,冷不丁还吓了苏拾欢一跳。
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是自打她受伤以来, 第一次照镜子。
以前苏拾欢爱美,不化妆不能出门, 她总是说“有镜子必照”是她的人生准则,她也有这个资本。
可是受伤之后每日素面朝天, 在医院里面睡了吃,吃了睡,苏拾欢都没有想过要化妆。
蓬头垢面的, 照什么镜子呢。
客厅又小又昏暗,贺南征跨过客厅中间的一堆杂物,两个行李箱,到对面开了灯,苏拾欢下意识的打量整个房间。
“还冷吗?”贺南征问她。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窗户上的雨水淌成一股一股。
从饭店门口到贺南征的家,苏拾欢的衣裳湿了一些,现在雨水化开,潮乎乎的贴在身上。
苏拾欢还是不说话,贺南征走过来,把湿掉的大外套从她身上拿开,一下子冷了不少,苏拾欢抱着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寒噤。
贺南征从房间里拿出一床被子,扔到苏拾欢怀里,“把自己湿的衣服脱下来,披上被。”
苏拾欢不动,贺南征挂外套的动作停了停,“感冒了在我家可就走不了了。”
苏拾欢这才慢吞吞的把自己外面穿的针织外套脱掉。
因为是从医院逃出来的,自己在柜子找衣服非常不方便,就拿了两件最近的,里面是一件白色珍珠小衬衫,外面一件针织外套就出门了。
脱了外套之后,里面只剩下一件衬衫,薄薄的,干的很快,苏拾欢披了被子,不一会儿就暖和过来了。
“其他地方呢?冷不冷?”贺南征挂完了外套,走到苏拾欢跟前,蹲下。
贺南征跟苏拾欢说话基本都会蹲下,让她平时他,不会产生高低的落差感。
苏拾欢不想理他,想拿出手机来玩,可是一掏兜,发现自己没带手机。
贺南征看着她的动作,似笑非笑,从自己兜里摸出手机来,放在她手上。
起身时说了一句,“想玩就玩吧。”
贺南征去收拾屋子了,秦玉明刚刚帮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过来,贺南征要把房间收拾一通,把这些东西都拿出来。
“聂清尘去你那帮你退房那天,我刚好看到他了。”贺南征擦了一遍灰,现在把自己的行李一样一样的解开,拿出来,一边在苏拾欢旁边解行李一边说道,“我看到他把你的这些长裙都处理了,打成一个包裹,要扔掉,被我捡回来了。”
贺南征抬头看了看苏拾欢的表情,嘴角含着笑意,“你放心,我全都拿去干洗过来。”
那个包裹里面全都是苏拾欢的长裙,红色的,粉色的,黑色的,藕荷色的,裸色的,外面包着塑料保护套,整整齐齐的放着,一点褶皱都没有。
贺南征知道苏拾欢爱惜这些长裙,平时保养他们都十分精心,以前苏拾欢不喜欢收拾行李,就是因为舍不得自己的这些长裙在行李箱里挤出褶皱。
所以这次贺南征搬家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挤着裙子,分了好几个箱子装着,这才有了苏拾欢眼前的“这么多”的行李。
其实真正是贺南征的,也就那么一点儿。
苏拾欢盯着贺南征一件一件往外拿,每一件苏拾欢都能想到自己当初买下它的原因,甚至买它的地点,品牌。
她还记得她穿它们在身上时的样子,还记得自己当时有多么艳压群芳,倾国倾城。
可是,现在。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苏拾欢撇过头,用手背贴了贴眼睛。
贺南征知道苏拾欢的动作,却恍若未闻,也没有抬头看她,只是细心的把她的这些宝贝收好,挂起来。
这时,苏拾欢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苏拾欢一惊,看了眼屏幕,是北京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