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鼻子里问道一股消毒液的味道,这是被子上的,他很不习惯。

被子是凌如意新拿了个干净的被套给他套好的,她就睡在他对面的那张下铺,一动不动,应当是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会后,办公室里挤满了人,全科室的同事和学生们都过了来,一大帮人挤在一起听赵颂和凌如意做死亡病历汇报。

末了赵颂道:“这个病历,我认为我们该讨论两点内容。第一,这个病人为什么两次发作心肌炎,有没有其他疾病的可能?第二,心肌炎病人病情变化快,有没有措施可以降低医疗风险,比如检查能不能及早发现,保障病人的安全?”

“这两个问题提得不错,大家讨论一下,说说各自的看法吧。”等赵颂说完,许主任便接着道。

于是众人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因为有很多学生,中间还特地穿插着讲解了几个疾病的鉴别诊断和治疗。

霍昭远和所有学生一样,静静的听着各位老师的意见,却不像其他人一样忙着记笔记,只和往常一样留心观察着现场,视线掠过凌如意的脸,见她仍旧极其平静,间或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突然又想起她昨晚的那句话。

“……眼泪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他记得夜色灯光下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和表情,冷静得近乎残忍,全然不似平日所见的温和,更不见对待孩子的柔软笑意,令他觉得费解。

可此刻见她认真的记着笔记,他却又猛地释然,也许她在他眼里的“残忍”,恰恰是她专业的证明。

如她所言,眼泪在这里是没用的,它不会告诉你原因为何,更不会告诉你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才是对的。

17.第十七章

早交班查房之后,凌如意准备下夜班,她抬眼望了望墙上的钟,九点半。

“小周,下班回去休息罢。”凌如意整理着自己面前的纸张,在打废的病历纸上划个叉,又抬头对霍昭远道,“趁有空,今天给你讲手术室洗手。”

霍昭远闻言愣了愣,然后点点头道好,凌如意收拾好东西后带他去手术室,路上霍昭远扭头看了她一眼,突然问道:“晚上大学城二期工程的招标晚宴你要不要去?”

“……啥玩意儿?”凌如意怔了怔,脱口而出问道,她根本不知道霍昭远说的是哪件事。

霍昭远也愣住,半晌后皱起眉头问道:“凌称心她没告诉你?”

大概是和生意上有关的事了,凌如意顿时失去了想知道的兴趣,摇摇头道:“这些事我又不懂,也不管,她跟我说做什么,更何况,说了又怎么样。”

她与家里的关系不好,同父母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唯与凌称心还能平心静气的讲话,这其中大半的缘由还是因为凌称心生性温柔平和,又处处让着她。

霍昭远亦知道这些事,当年他贸贸然提出要娶凌家女儿,其时已经与凌如意失去联络多年,并未了解凌家的真实情况,凌父凌母也并不清楚霍家要的人是小女儿,一度想将这份姻缘留给大女儿,逼得凌称心只好跟家里坦白已有交往稳定的男友并不想分手,这才熄了他们的心思。

凌如意倒是觉得没什么,她脑子还够清楚,嫁之前还懂得特地将缘由问得一清二楚,知晓是从前认识的小哥哥,便放心的嫁了,只是凌称心始终对她觉得抱歉,觉得她是替自己受了苦,便又对她宽容体贴了许多。

但凌如意这个人,有时候是软硬不吃别扭得很的,老母给的白眼她受了,长姐给的体贴她也受了,却一直都好似不为所动,始终不远不近关系淡淡。

霍昭远倒是觉得无所谓,当年求婚,固然是因为想娶她,但其中的目的不纯大约彼此都心中有数,他们有共同的目的。利益有时候会是迅速结盟的原因。

可过了这几年,事情已经过了,凌氏没有倒闭,霍氏也避开了一场动荡,霍家推了个凌氏做马前卒,凌氏靠着霍家重新站住脚跟,可以说是两家联手甚至是相互利用的结果。

凌如意是知道前因后果的,只是她从不主动向任何人问起这些事,她只管她的病人和学生,也只管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