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2)

娇冠京华 粟米壳 3423 字 14天前

“啊!”辜七闻言忍不住掩着唇低呼,先皇后竟是自焚而死。光是想想,都让她忍不住打了个的冷颤。要至何等心冷失望才会做出这事来,转念,她心头猛跳,问道:“那……殿下呢?当时殿下在哪?”

“当晚,老三就在弦乐宫。到最后一刻才被一个叫苏娥的宫女救了出去。”

“那殿下岂不是……?”辜七问。

太后娘娘点了点头,满脸上都透着心疼,“不错,他都看见了。直至大殿被烧完了,他一直目睹了。”

辜七几乎能想得到当时是什么样子的情景——弦乐宫被滚滚火焰燃烧着包围着,那里头是他的母后……

易位而处,她当时如果在那,肯定会崩溃发狂。裴池竟然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些。

“……那火,真的是先皇后点的吗?”辜七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倘若如太后所言,那先皇后当时也定是存了要将裴池一道同归于尽的心,否则也不至于裴池在最后一刻才被人抱了出来。

天底下难道真会有这样的母亲,绝望之余也会狠心夺了自己儿子的性命?

太后神情哀婉,语气也有些颤动:“当时也没人信。可老三是亲眼所见,的确是阿菡自己想不开做了傻事。”

这么一话,可真是堵死了辜七的那些猜想。

她垂下眉眼不说话,隔了一会问:“那……那个救了殿下的宫人呢?”

“阿菡她……到底是心软的,那日仙乐宫的大火并未连累了她宫里头服侍的那些太监宫女。后来哀家做了主,把他们都放出了宫。哀家还记得,那倒是很忠心的宫女,她救出了老三就一心想要陪着阿菡去。后来,是让老三给劝住了。”

辜七心里头震动之余,更有说不清的唏嘘,五内陈杂。就算是当年弦乐台皇帝见到不是先皇后,可这么多年的夫妻恩爱,竟都可以一朝尽弃吗?难道多年的陪伴,却抵不上初遇见时的美好?辜七觉得这事最后的结局委实太过了,“那之后呢?陛下还是不肯原谅先皇后的吗?”

太后叹着气道:“何止是不肯原谅,根本是更加痛恨上了。阿菡的灵柩没能入皇陵,只搁在姑子庵庙里头。皇帝更是下旨任何人都不准许再提阿菡,就连着老三,也不能再认阿菡那个母亲。”

“先皇后过世后,殿下就去了封地?”辜七脱口问道。太后娘娘朝着她点了下头。

以前辜七只觉得自己很是可怜,爹不疼娘不爱,可眼下看来,韶王殿下可真是要比辜七可怜多了。先皇后对皇帝心冷因而要带着他一块去死,而皇帝又因厌弃先皇后而十分不喜裴池,早早就将他打发去了雍州。

便是只如自己一般的境遇,辜七都同病相怜了,何况裴池的境遇比自己差这么多。辜七有些心疼,大约因着这些许心疼的缘故,她有些想韶王殿下了。

太后晓得他二人就要回雍州了,这回别后也不知何时再见,自然舍不得这心肝宝儿,强留了她在宫里住一晚上。以往辜七还是很乐意住在元宁宫的,今儿晚上可真是头一次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她侧着身躺在床榻,幽幽怨怨的想着韶王殿下竟都没叫人来问一声。她很有些担忧,会不会他根本都没察觉自己不在王府呀。

辜七越想越难受,胸臆间都闷闷的不自在。待到第二日裴池入宫来接她,果然就娇娇气气的嗔怪起来:“怕不是殿下今儿早上才发现我入宫了?”

“这是什么酸话。我想着你同皇祖母定是有许多话要说的,才没昨晚上来接你。”裴池道。

太后见自己撮合的这两人不仅相貌登对,连着相处也这样和谐,欢喜得不得了。直拉着两人的手,将之交叠着搁在了一处,叫他们两人日后去了雍州要万事小心。

这么一说,辜七顿时生起了离愁别绪,在太后娘娘怀里哭了好一通。临走前,她又忍不住再三嘱咐:“皇祖母日后少吃些油腻的吃食,饭后定要出去走走。妙妙儿会时常给您写信……”说着说着,眼泪豆子又要掉下来了,虽是如此,辜七还是抽抽噎噎的将话继续说结束了。“……到时候,再叫宫里头的画师给太后画了画像随信一道回给妙妙儿,妙妙儿就知道太后好不好了……”

裴池闻言不禁侧了头正视辜七,见她还真是在一本正经的说这话,不由内心一笑,暗道这只怕是要难为太后了。

果不其然,太后娘娘顿时觉得脑仁很疼,想来这恐怕就是辜七喋喋不休所致。因而也不再拖延,速速让这二人离宫了。

等出了皇宫,辜七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情绪,裴池吩咐马车去镇国公府,她当即反应了过来,“今儿就要离京了吗?”

“嗯。分两拨离京,头一波下午就走。”

辜七听出了里头的门道,一面拿着帕子擦眼泪,一面瓮声瓮气的问:“那我同殿下是第一波还是第二波?”

裴池打量了她一眼,很是为难的说道:“这倒是个问题……我如今还没能想好。”

辜七这下可认清了这话中深意。哎,殿下如今都会拿乔了呢。他要拿乔,辜七自然会很捧场的,故而语气很殷切的问:“殿下要怎么才能想好?”

第44章

“端看你如何表现。”裴池道。

辜七不解他说这话的意思,难道她这段日子还表现得不够好?辜七很不服气, 可从最里头逸出的语气却依然是娇软软的:“什么是看我表现?殿下也不将话说明白。”

裴池看她这副气鼓鼓的模样不由好笑, “此去需日夜兼程赶路, 你若是这样爱哭,自然不成的。”

“啊呀!”辜七娇嗔的瞪他,连忙用帕子将眼角最后一点湿润也擦了个干干净净,嘟囔道:“殿下明明刚才是为什么……平时我才不会这样。”

正说着话, 她听见外头好似有人在喊“韶王”、“三皇子”之类的话,下意识掀开车窗的帘子朝着外面看。只见离开没几步的地儿有四五个少女跟随马车前行, 正是她们口里头在喊着话。

那几人瞧马车帘子被从里头打开了,也不管不顾里头那人到底是谁,就扔了帕子过来。想来这些少女做惯了这种事儿, 轻飘飘的帕子抛不过来, 便在一头打了个结。转眼的功夫,接连从窗口抛了进来两个,都好巧不巧的砸在了辜七的额头上。

堂堂的韶王妃、镇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如何被人砸过,何况还是叫人砸了脑门。其实那手绢到底不是什么硬物,就算是打了个结从外头抛进来被砸中了, 也不算疼。可辜七却觉得不高兴了, 气哼着一声放下帘子。

刚才就有一块帕子是滚落在了辜七的膝盖上, 辜七顺手将之拾了起来丢向裴池的胸膛,软绵绵的道:“喏……她们送给殿下的。”

裴池见她这样神情语气, 再开口时低醇的声音当中透了几分笑意:“我几时说要收了?”他倒真是没去接那东西, 辜七丢给他, 他就任由着那物滚落在了脚边上,连眼角都不去瞄一眼。

如此一来,辜七还真是心里好受了些许,便朝着裴池卖起了可怜来,柔声细气的说道:“都是因为殿下,我才被砸了。”乘着眼前这人还没回过神,辜七又赶紧抢着娇嗲嗲的继续:“殿下得补偿人家。”

辜七有时候也很有小机灵,就好比刚才那事,可不就是给她钻了空子,顺利的抢回了裴池手中的主动权。

“……”裴池哪里会看不出她此时的用意,“先才刚说了,此去雍州路途艰辛,你若是这样娇气,还是第二波走为好……”

“殿下!”辜七脱口惊呼,一双眼瞪得圆滚滚的,没想到他还继续拿这话搪塞自己。“我刚才……谁说这是娇气,我是在跟殿下撒娇呢!”她神情幽幽的看了一眼裴池,低声道:“殿下好生不解风情。”

韶王殿下先前可是再清心寡欲不过的一人,自然不会“解风情”。这不解风情其实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可被辜七这么半娇半嗔的念了一句,就落入了裴池的心里。他凝眸思索了片刻,并未能有什么感悟,此时只好按下不表。在裴池身边的都是规规矩矩之人,唯一不怎么“规矩”的便只有魏决了。日后裴池见着了魏决,还真为了今日此时很虚心的向他讨教了一二如何“解风情”。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马车停在镇国公府外时,那跟随马车的人群非但没有少,更是多了许多。辜七下了马车见到那呜呜泱泱的人头便觉得头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先一步入了镇国公府。他二人来时并未特意遣人通报,因而马车到了府前才有门房去通传。

慧灵郡主匆忙出来迎人的时候,辜七已经疾步过了二道垂花门。她见了自己娘亲过来便想着要更快一步的过去,谁知道就这么下台阶的时候踩了空,身子踉跄把脚给崴了。辜七也顺势跌坐在了最后一层台阶上,疼得眼泪星子都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