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信抬指轻敲着车窗,低阖的眉眼蕴着点无奈,“我家猫比较娇。”
司机碎碎念着现在有的宠物就是比人还精贵,他邻居邻居家那只折耳怎样。
陆允信瞥一眼黑掉的手机屏幕:“可以麻烦您稍微开快点吗?”
………
江甜从忙音打到关机。
打到最后,她腿稍稍屈高了些,头埋进膝盖窝里。
昆虫聒噪,大学生们的喧哗远远传来,宛如音海。
江甜好似独自站在茫茫中,不知站了多久,微凉的晚风把手机吹得摇摇欲坠。
她略微有些无力:“陆允信……”
“喊没有用,要抬头看。”嗓音平静。
江甜微怔,判断着源头,眼睫眨了好几下,缓缓又不敢相信地朝上看。
一个印着“章鱼小丸子”包装的黄色纸盒,锢住纸盒的指节白净修长……
“给面条买的,面条睡了,”陆允信波澜不惊,“给你。”
“我?”江甜小心翼翼指自己,“你没有怪我刚刚挂了电话——”
“要不要,不要我就。”陆允信作势扬起。
“要要要。”江甜忙不迭接过来。
那只手收回去。
隔着一层茂盛的装饰竹,陆允信站着,静静听小姑娘熟练地打开盒子,竹签没进温热的丸子,叉起来,小动物一样鼓着腮帮子细细嚼,口齿不清:“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番茄但不喜欢番茄酱。”
没有声音。
“是我喜欢的那家,鱿鱼须加得很多,另外一家鱿鱼须少白菜多,秦诗给我带总是分不清,你运气好好。”
还是没有声音。
一盒四个,江甜解决完三个,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举起来:“我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
“你吃。”
“我本意不是冲你发火,可我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你给了我小丸子,我可以当你没有生气吗?”江甜乖巧解决完,细声打了个嗝。
对面没有回应。
此时,门被敲两下,江外婆喊:“甜甜快洗澡,晚了你头发不好干,经常用吹风不好,你快洗,你洗了我再洗。”
“好好马上来。”江甜应下站起身。
“面条好幸福……”
江甜很是羡慕地叹了口气,把盒子盖上,朝对面道,“你能给我说声晚安吗,你说晚安我就知道你没有生气。”
对面依然没有反应。
不过肚子饱了,知道他在,一晚上的情绪已然安顿,江甜微红着脸,对竹子说:“晚安。”
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她以为陆允信不会回,转脸准备走时,陆允信的手从竹子里探出来,准确地落到她头顶,然后,裹着力道和小情绪地揉了一下:“乖……”
无可奈何,尾音潺潺。
江甜梦了一夜。
………
周六,明瑛想敲对面的门,门开了。
明瑛拉着牵引绳,惊喜:“你外公外婆给你说了今天我要带面条去打疫苗吗,乖乖,这么早就起来了。”
江甜翻身锁门没听清,“咔哒”落好,她和面条握手:“是啊,为了我们面条同学放弃懒觉。”
小姑娘顺面条的毛,面条蹭蹭她的脚,清晨的阳光洒在一人一狗上。
明瑛看得心生欢喜,周日研讨会再次因故取消后,她还兴致勃勃给江甜炸了春游可以带的地瓜丸、紫薯干。
至于臭小子,有手有脚有本事自己去厨房做啊。
………
转眼又是一周。
学校给三个尖子班的权限素来大,班主任郭东薇提出春游周五出行,周日返回,教务处审核不到一个小时就批了下来。
一行人,外加叔叔老家邻居的舅舅的二姑的四姨的孙女的老公的兄弟是司机、搭顺风车进来的傅逸,挤一辆大巴,浩浩荡荡去往南山森林公园。
同学们聊天的聊天,唱歌的唱歌,吃东西的吃东西。
江甜坐在最后一排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