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焰心随意动,将玄清道人的灵力吸食得更狠了,甚至开始啃噬起了玄清道人的生命。
陆修泽欺近玄清道人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再度翻滚惨嚎、痛得如同正在被生生扒皮抽筋的玄清道人,面沉如水,举手就要给玄清道人最后一下。
但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响起:“贼子尔敢?!”
金色的太阳自无歧峰上升起,而后向着陆修泽所在之处落下,带着奔雷之势,其态熊熊,其声啸啸。
陆修泽知道士晖云真人来了,但却丝毫不惧。
敢?
有何不敢!
陆修泽冷笑一声,伸手摘下玄清道人头颅。
“贼子好胆!”
晖云真人目眦欲裂,还未落地,便出手向陆修泽袭来,其势沉沉,灵力透掌而出,掌风所及之处,地上的异火都被逼的退开,甚至连地面都无声凹陷了下去,就像当年贯日真君生生砸塌了半座山峰的那一掌。
陆修泽自是不会同晖云真人正面对抗,低笑着将手里玄清道人的头颅抛向晖云真人的必经之路。
晖云真人一见,脸色大变,手上去势一变,扫向了道善殿前殿,左手则是将玄清道人的头颅接过,抱在怀中。
道善殿应声而塌,陆修泽抽身急退。
然而陆修泽虽已及时抽身,但晖云真人狂烈的掌风依然扫过了陆修泽的左肩。而就是掌风扫过的这一瞬间,陆修泽左肩肩骨尽碎,皮绽肉裂,露出其下森森碎骨,可怖至极。
晖云真人捞过玄清道人的头颅,望着玄清道人痛苦的脸,老泪纵横,而陆修泽则趁着这一刻远远离开。
玄清真人头颅虽被摘下,却还含着最后一口气,嘴唇张合,竭力想要告诉晖云真人什么。
“……圣人……补……神……”
玄清道人颤抖道。
“……遗世……化……化……”
——祸!
——大祸!!
如此乱世之祸,竟是出自他手!竟是因他一念之差!
悔矣!悔矣!
玄清道人痛哭流涕,哀嚎一声,终于在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啊!!!”
晖云真人痛喊出声。
“贼子杀吾好友,仇深似海,我晖云立誓,必将取尔狗命!!”
空中狂雷震天,见证了晖云真人的誓言。
而与此同时,徐怀水与闻景也一前一后来到了道善殿前。
第29章 再见
这时的道善殿, 早已不复闻景曾看到的华美。
蜿蜒秀美的回廊崩毁,高大壮阔的檐顶坍塌, 就连那些用以装饰的树木花草, 都灰飞烟灭,只有一片连根拔起的翻乱土地,焦黑废墟, 分外悲凉。
闻景越看越是心惊,胸膛内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紧攥,越跳越快,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害怕吗?
不,他怎么可能害怕一片废墟?
那这样的战栗又是从何而来?
闻景目光在这片废墟中游移了一下, 隐约能听到身后嘈杂繁乱的声音逐渐靠近。
他看了看身前的徐怀水,又瞧了瞧仍然沉浸在悲痛中的晖云真人, 终于在心中下了个决定, 默不作声地退下了,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在身后的修士们赶过来之前,消失在了道善殿山腰的森林中。
徐怀水没有理会闻景的离开, 毕竟他虽瞧起来平易近人,但实则自持身份, 除非他看上眼的人物、或是看上眼的美人, 其他人都不在他关注的范围之内。
他瞧着眼前的这一片残垣断壁,虽然心中仍然惦念着自己的小美人,也并不把玄清道人的死当回事, 但他万万不会不把晖云道人当回事,因此他耐下性子,打算先安慰一把再套出小美人的下落,道:“真人不必太过伤心,人生在世谁能不死?玄清道人本就大限将至,此刻虽是是死了,但若将他当作是大限已到,想来也也不会太过悲痛了。”
徐怀水这番话,虽说是安慰,但听在他人耳中却更像是挑衅。
而更要命的是,徐怀水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是挑衅。
晖云真人与玄清道人相交莫逆,好友惨死本就叫他悲痛欲绝,再被徐怀水这番话火上浇油,顿时心中冒火,本就长得凶恶的脸上更是冒出了深重煞气,暴喝一声:“小儿住嘴!怎敢对逝者这般不敬?你父亲徐少商一代豪杰,怎么生出你这样的泼皮儿子?!”
徐怀水向来听不得别人骂他,更是痛恨别人将他同自己的爹相比较,于是手中的折扇一收,瞬间冷下脸来。
徐怀水生得风流倜傥,一身潇洒,笑起来时就像是用金玉才堆砌得出来的翩翩佳公子,可当他冷下脸来后,那锋锐逼人如出鞘之剑的气势,才叫人恍然发觉他是出自天剑宫的人!是天剑宫的少宫主!
徐怀水冷冷道:“真人是不是太将自己当回事了?我敬你一句真人,是我有礼貌有修养,可不是我怕了你!还是说你晖云真人被称为‘元婴以下第一人’久了,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好心安慰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反口如疯狗般咬我一口是怎么回事?”
徐怀水这话可算难听至极,晖云真人自从机缘巧合下将一个元婴期的魔修击毙于掌下后,哪里还听过这样的话?
再者晖云真人向来将徐怀水当作小辈,以往在徐怀水面前,虽然对他身份有一两分顾忌,却也拿足了架子,此时却被徐怀水这小辈这样痛骂,顿时就气红了双眼。
可徐怀水却没有点到为止见好就收的意思,冷冷瞥了玄清道的头颅一眼,便道:“再者说,谁知道这玄清道人是不是死有余辜?我可是听说过,这玄清道人三十年前跟拙道魔君的义子打了一场,将楚国边境一整座村庄一百余口人尽数烧死了。我辈修士虽然都是与天争命、逆天而行,不将那些上体天心之类的鬼话挂在嘴上,但玄清道人一口气杀了那样多的凡人,怕也是不好吧?叫我说,他这是遭了报应了,死也就死了,我何必为他悲伤?没说上一句死得好,那都是我有修养够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