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年,这个数字让沈砚行心里颤了颤,但却意外的并没有多少意外,“你是他们的人。”
壹点了点头,又笑了笑——他似乎很喜欢笑,“我常在想,二十八年前如果我亲自出马,会不会不用像现在这么麻烦……”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沈砚行飞快打断他的话,心里不好的预感愈来愈浓,他本能的觉得有些发慌。
“放心,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壹笑了笑,走到他跟前来,弯腰和他对视着,“我们只是想和你做朋友,你这双眼,值得一切。”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兴奋和欣赏的光芒,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沈砚行忽然想起纠缠了他多年的噩梦,觉得一阵恶心,在他抬手想要触碰自己的时候用力的打开了他的手,“……别碰我!”
“啊、抱歉,我忘了你受过伤害。”壹不以为意,直起身来,笑着耸了耸肩。
他环着手臂在室内踱了两步,“一会儿让人给你送饭来,明天我会叫人给你带些东西来,既然加入了我们,就要拿出你的本事来。”
沈砚行合上眼,不去听他的自说自话,努力的压抑着内心翻滚的复杂情绪。
壹并不在意他的冷淡,他自认算有道义,既然想要借沈砚行这双眼,当然不会为难他。
在他要走的时候,沈砚行又出声了,“这是哪里?”
“旺角。”壹毫不隐瞒的告诉他,又问,“你想逃出去?”
沈砚行沉默,他的确是这样想的,能不能行,总要试试才知道。
壹了然的笑笑,“我劝你不要做这种无用功,我们既然能把你关在这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你也无法跟外界取得联系。”
沈砚行变色变了变,他觉得背上有冷汗冒了出来。
壹似乎又看了一下,然后才走了,铁门又被锁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送饭的人来了,他睁开眼看了过去,那人的脸孔在略显昏暗的光线里依旧清晰,他惊讶的脱口而出道:“翟先生?”
“沈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翟寿放下手里的托盘,看着他叹了口气,“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暗影。”
他顿了顿,又继续讲了下去,“其实我见过你很多次了,包括叶小姐遇袭那次,我记得那天雨很大。”
沈砚行愣了愣,随即电光火石般想起在影视基地时刘标和方莫曾跟他说过的事,说发现有人监视他们,“那个人是你?”
暗影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因为叶小姐,我们不会今天才见面。”
叶佳妤背后先是叶家,再是李卓,前一个他们不想得罪,后一个他们惹不起,否则绝不会这样束手束脚。
“……也是。”沈砚行自嘲的苦笑一下,“亏我一直以为自己侦查功夫不错,原来……呵,真是辛苦你们了。”
暗影却没有笑,他的脸色很严肃,“沈先生,我劝你还是和我们合作,我们只不过想请你成为组织的鉴定专家而已,你这样犟着没有好处,义父老了,耐心不太好。”
“义父?”他的话说得明白,沈砚行慢慢的镇定了下来,“是不是姓卢?”
“只是祖姓。”暗影点点头,转身就要走,“沈先生,我也不想你有事。”
h市,省厅,特殊专案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李昊带回来的那个圣主得贤臣颂笔筒放在桌上,室内一片安静,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
“沈先生把它交给我之后就让我走了,后来赵峰告诉我沈先生没有离开会展中心,而是去见了另一个人,再接着就噪音过大,最后信号没有了,但他一直待在门口,没看见沈先生离开过。”李昊的声音有些发涩。
赵峰就是他们安排在会展中心的那个保安,等到他们意识到情况不对去找时,会场里已经没有了沈砚行的踪影。
辜俸清死死盯着他,喉间一片干涩,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哆嗦着嘴唇。
从沈砚行答应去香港的那天起,他就在担心如果出事了怎么办,他们固然安排了人就近照应,可是总有疏漏的地方。
韩文州被临时抽调过来给辜俸清当助手,原本他还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安排,但此时看着辜俸清这副模样,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问李昊:“现场有没有打斗痕迹,赵峰有没有说他是去见了谁?”
“没有。”李昊摇了摇头,“当时监听设备听到很多杂音,只是隐约听到沈先生似乎叫对方顾先生。”
韩文州嗯了一声,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但辜俸清却立刻看了过来,“姓顾?赵峰确定吗?”
李昊点了点头,韩文州愣了愣,“……老辜?”
“老韩,沈二应该是自愿跟对方走的,对放一定是他认识的人。”辜俸清转过身来看着他,眼里冒出一丝光芒来。
“曹教授呢,曹教授……”辜俸清说完后在原地转了转,四处寻找着曹望年的身影。
曹望年不在,冯薪却突然来了。
“俸清,沈爷爷托我给你带句话。”冯薪刚刚从沈家过来,他受辜俸清之托,把沈砚行失踪了的消息告诉沈家人,过程之艰难沉重可见一斑。
辜俸清转眼看着他,他叹了口气,然后道:“拍卖会那天晚上,沈爷爷接到了顾伯璋的电话,说他也要拍《郊野图》。”
“……是、荥禹的爸爸?”辜俸清愣了愣,随即想起了顾伯璋是谁。
见冯薪点头,他又忍不住叹气,这样一来,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了。
顾伯璋是荥禹的父亲,沈砚行一定对他毫无防范,说不定还会沉浸在与他重逢的惊喜之中,但也正是这场重逢,促使了他的失踪。
韩文州已经在让人查顾伯璋这个人了,辜俸清想了想,决定去找叶锐渊。
等叶锐渊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并且做出安排的时候,沈砚行已经在那间屋子里被关了四天。
在暗影见过他之后的第二天,有人送来了几样东西让他鉴定,他沉默着不说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那些东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