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么走在灯红酒绿的夜街,地面一片光,上空一片黑,只剩一轮圆月挂天,道是有情似无情。
旁边石灰色的大马路拖着几条弯弯曲曲的轨道,留给电缆双层巴士踩踏而去。暖流窜过,接连几辆巴士穿梭而过,遮住对面投过来的红黄蓝光。
罗钰娜还是踩着那双凉拖鞋,经过长铁锈的栏杆,一灰一白交织。
他不说话,她也不搭理他。
半晌,两人走到只吊着黄灯的上坡路。
沉默,过于沉默,空荡的上坡路只剩脚步声。
罗钰娜暗自纳闷,她究竟为什么要说不能一个人回家呢,这不是走得好好的,只是有些晕乎,有些八字。
风,不知是虚的还是怎的,比先前人来人往的风更凉,吹过罗钰娜的发丝,裙摆。
她抬手从发际顺了顺头发,留下自然蓬松的弧度,那本就巴掌大的鹅蛋脸,被显得更小。
也许是静得尴尬,罗钰娜终是开口:“宋sir,我希望你替我保密,不要让黎昱恒知道我在半山楼打工的事。”
宋瑾霖目光沉沉,直视着前方,压着气息一言不发。
他刚听见的温润,醒目如同刚滚的茶,他倒是没从嘴里品过她的茶,却不知怎么地尝到苦苦的味道。
都说苦口良药,他深有体会,罗钰娜是他病因,也是他的药,只是这药有够苦口。
罗钰娜觉得气氛比方才更沉重更尴尬,她不认为同男仔相处要有多扭捏,人处半山楼仍能伸能屈,自是习得一套。
就不知为什么,现在的她尴尬得难受。
人也无端,天亦无理,说落就落。
就像现在,豆粒大的雨突然哗啦啦地掉下,巨大的雨声隔绝了其他声音,只剩单调又厚重的湿水声,任何一个角落无能幸免。
上坡路没有可以遮雨的地方,大作的雨噼噼啪啪打在两人的身上。
罗钰娜惊呼那刻,是手腕被有薄茧的掌心裹着,人往厚实的胸膛靠的时候。
她被紧紧地压到健硕的坚硬前,耳垂的碧绿吊坠在二人微薄的间隙中艰难晃动。
宋瑾霖把罗钰娜带到半椭圆口的巷子避雨,那里只有丁点微稀的光,照不出什么东西。
他还没有松开她的手。
她摸到冰凉湿润的雨水和男人的手掌。
罗钰娜不敢深呼吸,心跳像外面的倾盆大雨一样,每一下都很重。
黑色总会把情绪放大,那古怪的情绪又涌上来了,这次竟然止都止不住,波涛汹涌。
他离她很近,她闻见他熟悉的气息,裹着雨水的湿泞化在她心口,谁曾想上次消遣过后,她几番回味,放荡至极。
罗钰娜知道他看不见她的脸,即使他借着烂光看见,她也可以说眼眶是被咸涩的雨水糊湿的。
哦,还可以说因为她喝太多那该死的威士忌,发酒疯。
提到威士忌,罗钰娜的气在心里堵得慌,她被人灌得快找不着东南西北,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好歹是他的学生,她也被他消遣过,他为什么没有一点反应。
情绪一上来,就像刚着头的火苗,而酒精是那透明的汽油,浇出刺眼的橙红。
眼泪和雨水涌进口腔,委屈和爱恨揉成一团囚在笼里,她忍得牙都疼,全身都很冷。
宋瑾霖是看见的,看见她眼角的泪,看见她咬住的唇。
他看不见的,许是她鼻头染的浅红,唇被咬出的血色。
宋瑾霖突然松开了手,脱掉身上的皮革挂在她的身上,顺了顺贴在她脸上的头发,叹气:“我会替你保密。”
属于他的温暖顷刻涌向罗钰娜,她有些怔,眼泪像脱线的珠子一般掉落。
视线在他晦暗的脸上摩挲一番,即使暗沉隐匿了五官,也藏不住流畅线条,下颚和颈窝。
她想摸,想吻,一定又冷又暖。
所以下一秒,罗钰娜就这么毫无顾忌地踮脚,攀上宋瑾霖的肩。
搭在她肩膀上的皮革衣物掉在两人的脚下,她重重地吻上他的唇。
雨水、泪水同他的融为一体,在夜里碰撞,他的眼镜也嗑着她的脸,她伸手扯掉放他的口袋里。
罗钰娜是故意的,而她仗着有那么几分筹码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宋瑾霖感觉到眼前的人在辗转舔他的唇,轻咬他的下巴,温凉逐渐变炙热,他脸部紧绷,被她浸润的唇丝毫未动,没有抗拒,也没有进攻。
罗钰娜在折磨他,故意一丁一点的啃咬,暧昧的吸吮啃咬声在他耳边翩跹,要命的蛊惑。
然而,理智仍在焦灼控制着宋瑾霖,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一时冲动要了她。
何时,他额发上的水珠轻盈一落沾了她的眼皮,罗钰娜颤着睫毛看他,心也一抖,他在阴暗的光下仍透着月光的清冷。
不想折磨了,她要他沉沦。
罗钰娜索性搂得他更实,加深了这个吻,挑起舌尖去撬他的牙齿,勾他的舌,四片唇瓣牢牢地贴在一起。
温热悸动的气息洒在宋瑾霖的脸上,心中的警戒线即将被这入深的舌吻击溃,雨水是咸的,可她的吻甜过他品过的任何一碗糖水。
宋瑾霖粗喘一口气,情感一旦被挑起就完全失去控制,他狠狠地扣着罗钰娜的腰,把她的身体往前一带,不留一丝缝隙。
他开始压着她的柔软,低头吻得更深,唇舌交战。
津液滑落二人嘴角,雨水也随着翻转摩擦的动作掉下。
梦非现实,现实非梦。
两辈子爱的残留根深蒂固,如同乌云蔽月,熬过漫漫长夜,偶而也会有无颜以对遥遥星光闪烁而回梦如生。
罗钰娜从未试过这样的热望,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总是在他面前如此浪荡,下体一阵阵热流涌出。
他是她的大学老师……
他是宋添明的儿子……
背德,背心。
梦中同她一样叫阿钰的女孩,也是如此屈服在那个名叫wilson的人怀里,情难自动,爱恨交织。
如今,她也在他的怀里软如一滩水。
宋瑾霖察觉她的走神,锁着她腰的力度更紧,她的耳垂有异物,他便噙她的耳骨,呼出热气,色情到极致。
罗钰娜敏感得脖子一热,浑身颤栗。
她如水里没有方向的扁舟,想要得到明灯的指引,若被欲望腐蚀,她突然甘愿烂在他怀里。
尽管,只是那么温存一刻。
对,就放纵那么一刻好了,她要索回他对她的消遣。
他欠她的。
此时此刻,他就是她的明灯,她是他的星光。
漫长的亲吻不足以满足二人的燥热,他们只想从对方身上获取更多填满空虚。
“宋瑾霖,我难受……”
罗钰娜身上的肩带早已滑到光滑的胳膊处,蝴蝶骨外露无疑。
被叫到名字的人,粗喘着气,压着声音道:“脱衣服。”
直白的话染着情欲。
还没出声,罗钰娜猛地被压到画满涂鸦的的石墙,坑洼硌得她的脊背有些疼,一句轻呼溢出嘴角,如丝如绸,滑入眼前滚烫的人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