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外调解的进度实在缓慢,被告方始终给不出一句痛快话。追问了两次,说是还在商议。
有什么可商议的,丁思真的诉求很明确,就看他们肯不肯了。
蒋楚就烦大集团的磨叽劲,一层层批准,眼看是要将叁个月的一审期限消磨光才罢休。
她等不了,再跟这儿耗下去,董运来非得把她生吞了不可。
董运来是蒋楚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也是小她一届的学弟,同岁。
蒋楚从来都是单枪匹马的闯,把董运来从普通律师破格提上合伙人,只是专业质素过硬好像还不够服众。
董运来直白问过原因,他俩之间从不藏着掖着。
蒋楚是怎么回答的呢?哦,名字喜庆,图个好兆头。
得,不如不问。
蒋楚不在浮城的这些天,事务所的大小决策顺理成章都推给他了。
叁五日还能抗,不闻不问一个月就过分了,董运几乎是驻扎在办公室里,加班到灵魂出窍。
“你这甩手掌柜当上瘾了是不是。”接电话免不了一通控诉。
她敷衍着:“过两天就回。”
“一个月前你就是这么说的。”那边显然不买账了。
蒋楚自知理亏,不再说话了。确实已经订了机票,怕有什么变故就没说明。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电话刚挂,变故紧跟着来了。
首战告捷,丁思真对蒋楚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言听计从四个字做到了九成。
只是等了几日也不见郑家给出调解方案,难免焦虑,一审过了两周,每日按照叁餐来电问,耐心也跟着时间去了大半。
“那边有回应了吗。”
“没。”蒋楚跟她对话,现在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丁思真急了:“怎么还没有消息,这都过去多久了。”
蒋楚比她还急,却还得好言相劝:“时间越久,就意味着他们越是束手无策,对我们更有利。”
“可是……”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吧。
“从提出诉讼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半月,他们也拖到头了,这两天该有信儿了。”
得了准话丁思真才放下心来,语气又恢复如常轻柔:“我上周送你那包,是不满意吗?”
当日在贝城那句“多少钱都可以”,不是信口雌黄,丁思是真的想谢谢她,这些日子包包首饰送了许多,无一例外都被她拒收。
“无功不受禄。”
“怎么没有功劳,要不是你帮我……”
丁思真聪明了大半生,想来是真得意忘形了,竟听不出其中深意。
“丁女士。”蒋楚不算客气地打断,口吻是一板一眼的公式化。
“我只为我自己,所以你不必感谢我什么,正如当初所言,各取所需罢了。”
要将话挑得如此直白就没意思了,丁思真大概是想明白了,这一回电话挂得很干脆。
蒋楚估算的没错,两天后就接到了对方约见详谈的电话,会面地点约在了周老挂名的律所。
要说豪门纠纷麻烦呢,单单是这个地点都斟酌了几次,定在哪里都不妥,最后还是周老出面,选了个闹中取静的地方。
约定时间是下午叁点,蒋楚早十五分钟就到了。等了等,人都差不多了只缺了那位当事人。
给丁思真发信息问她到哪儿了,信息刚发出去,会议室的门开了。
原被告双方齐齐现身,丁思真挽着郑誉国的手大大方方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倒是一改出庭日的浮夸,干干净净的藕粉色裙装,温婉淑女,还未正式入主郑家,这女主人的架势就端起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郑誉国,蒋楚几不可闻地愣怔了一下,很快收回了眸光,恢复专业度。
入座,郑誉国和丁思真坐在主位,以齐宁为首的郑家律师团坐在一边,另一边是蒋楚。
乍一眼看过去,颇有她一人独挑对面十数号人的架势。
再看丁思真在做什么,一双眼睛黏在郑誉国身上,分不出心管什么调解方案。
能和郑誉国光明正大出现在众人面前,对她而言已经达到目的了。
双方就后续相关细节做了个大概的阐述,有几条并不近人情。
蒋楚看着书面的条款细则斟酌着该怎么应对,没成想丁思真率先答应了。
当事人都接受了,她再多说辞也是无用。
整个调解过程只花了半小时,快到可以算是敷衍,反衬着之前的周旋和对峙都像是浪费时间。
到最后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地下停车场,蒋楚正要开车离去,正前方被一辆迈巴赫堵了道。
她坐在车里等了等,果然,丁思真从车上下来,纡尊降贵上了她的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