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销“魂”账 赵熙之 2768 字 18天前

理轻挑了挑眉,波澜不惊道:“我怎么记得官厅的人送了信过来?”他望向张谏之:“不是你拆的?”

理拆台拆得如此迅速,白敏中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张谏之在耍她。理随即起了身,道了一声“白姑娘多保重”遂出了门,诸葛康连忙从桌上抓了两只包子跟着跑了出去,餐室里便只剩下了白敏中与张谏之。

张谏之脸上竟略有尴尬之色,他迅速起了身,轻咳一声:“官厅的信放在书房里了,我先去趟官厂,你今日好好歇着,若有什么想吃的,与管事说便是了。”

他说完便迅速走了,白敏中留在餐室里望着满桌的食物,伸手偷偷抓了一只肉包子。吃得太清淡就跟没吃似的,张谏之是不能理解这样的感受的。

她啃完包子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好似力气也多恢复了几分,便起身往书房去。官厅的信压在镇纸下,她拿过来迅速打开一瞧,那上头写着让她正月十八前去官厅账房报到,今日是正月十六,那就还能再歇两日。

看完这信她顿时安心了许多,目光瞥到旁边桌上铺着的那幅画,唔,好似画完了呢。很早之前就开始画的这幅名为《东山》的画,终于到尾声了吗?趁张谏之不在,她坐下来仔细端详那幅画,觉得实在是太精美。

她看了许久,因闲着无事做,还自觉地练了会儿字才回房。毕竟是体虚,她回房睡这回笼觉,一觉便睡到了傍晚,最后饿醒了才爬起来去前边儿找吃的。

路过书房时,她见灯是亮着的,遂在门口停了一下,然听到里头有谈话声,便没进去。想来想去,大概是明安和张谏之在谈事情。她径自去了餐室,管事将饭菜都端上来,她看看旁边以及对面的位置,才觉得有些冷清。

白敏中等了一会儿,由是觉得太饿,便先开动了。等张谏之过来时,她已吃得差不多,张谏之问了她白日里觉得如何,白敏中回说好多了,遂起身回去歇着。

她从餐室往卧房走时,分明好像看到一闪而过的某个熟悉身影。是她的错觉吗?青竹怎可能轻易出现在这个宅子里。

她抱着疑惑回了房,是夜安静得很。这安静并非寻常的安静,白敏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起身出来看看,走廊里连风都没有,灯笼却灭了。

似乎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她赶紧从矮柜里取出盐罐,撒了盐在门口和窗边。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这种诡异的安静才渐渐消失,她亦慢慢睡着了。

之后没人说起那一晚的不对劲,正月十八一早,白敏中去伙房包了两块饼便匆匆忙忙往官厅赶。

齐地官厅账房招人并不挑性别,手快脑子机灵且不会乱说话的人都在考虑范畴之内。

何况白敏中先前说在蔡府做过一阵子账房,账房主事便对她格外留意,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白敏中报到时先见了主事,主事正在忙,好奇便问了一句:“蔡府账房领的月银应比官厅多罢?怎么忽然就不在那边做了?”他略略一抬眼皮:“遇上什么事了?”

白敏中低头应道:“恩。”

主事轻挑挑眉,停下手里的活:“那边主事曾是我师兄,眼下虽不怎么来往了,不过——”他轻轻笑了笑:“能有什么事?他管账房很有一套的。”

白敏中自然不方便提自己离开蔡府账房的原因。但主事这句话,倒是让她想起一件事来。她最后一次在蔡府账房做账时,从徒弟手里接过来的账册,似乎当真有哪里不对,当时还一度疑心是假账,可后来被小黄骗上了去海国的船,之后,便再没接触过蔡府的账。

她心里有个疙瘩,这件事总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蔡老爷当真是在藏黑钱吗?这些从账面上抹掉的钱,到底拿去做什么了呢?做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主事见她在走神,遂喊了她一声,指了角落里一个空位:“你坐那边罢。”

白敏中赶紧过去收拾桌子。第一日报到其实无甚要事,即便是有经验的账房,刚开始也不会立即接触到当下的账册。带白敏中的老师傅丢了一些往年的日清簿给她,让她大约熟悉一下官厅账目的特点。

官厅供午饭,可每个人分的饭菜皆有限,还没到傍晚,白敏中就饿得开始发昏,好不容易捱到回去,埋头冲进伙房便问厨工有没有吃的。

此时张谏之刚从外头回来,见她这着急忙慌的样子,将手里的点心盒搁在桌上,倒了一盏茶:“慢慢吃,别噎着。”

白敏中也不客气,吃着吃着小声抱怨官厅伙房给的饭太少。张谏之打开纱橱看了看,道:“不能多添么?”

“是呢……一口也不肯多添,还说我一个姑娘家为何要吃那么多,说浪费……”

“那真是小气。”张谏之见纱橱里没什么吃的,遂关上了橱门:“第一日过得还忙么?”

白敏中摇摇头:“不忙。”

张谏之又与厨工嘱咐了几句,转身便往外走。白敏中抱着点心盒跟出去:“要去哪里?”

“晚饭兴许还得过会儿才好,我先去趟书房。”

白敏中百无聊赖,遂也跟了过去。

进了书房,白敏中一眼便瞧见了挂在墙上的那幅《东山》。她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嘀咕道:“都裱好挂起来了呢……”

张谏之也是往那边看了一眼,说:“恩。”

白敏中先前已将那画看了个遍,此时便没有凑近看。张谏之在书房里给她留了一张小书桌,她便坐到自己位置上,边吃点心边看书。那边处理公务的张谏之有时抬头看她一眼,竟会偶尔走个神。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管事前来敲门喊他们去吃饭。白敏中这才收了书,兴冲冲地往餐室去。

餐桌上白敏中问到诸葛康和理,张谏之轻描淡写说理搬过去住了。白敏中一阵纳闷,理那样讲究的人,怎会这么好说话地住过去了?

这样也好,诸葛康也不会觉得没事做了罢。

正这时,在铺子里给理念书的诸葛康忽然打了个喷嚏。

理很嫌恶地抬手挡了一下,诸葛康道:“有什么好挡的?你的头都被包起来了,我的喷嚏你又感受不到的。”

此时的理,除了眼睛鼻孔与嘴以外,整个脑袋都被诸葛康用布裹了起来。从诸葛家的古籍里寻到的治法相当之玄乎,不仅要敷药裹起来,还要对着这颗脑袋念咒作法,真不知有没有用。

理脾气并不好,诸葛有几次瞎叨叨,差点被他提起来丢出去。

治疗周期并不短,诸葛康说若严格做完,最后他就会看到自己应该有的样貌。理打算相信她一回,左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诸葛康打完喷嚏,捧起书来继续念。理嫌她太吵,让她默读不要出声,诸葛康便低着头对烛光一页页翻着。

诸葛家典藏很丰富,稀奇古怪的著作数不胜数,诸葛康又是个书虫,平日里又闲得没事做,都快将家里的书翻遍。她手中这本,是新翻到的一本书,以前都没有看过,她看得十分起劲。

诸葛康有个坏毛病,看到精彩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与人分享,但她几乎没有朋友,每每遇到这样的时刻,便只能对着空气里可能存在的一只鬼或者路过的小妖怪说一说。

这时理正坐着假寐养神,诸葛康又恰好看到一段很精彩的部分。

她手脚不受控般地轻推了推理,兴高采烈道:“我刚看到一段说——”

理瞪了她一眼。

“诶不管了,你嫌弃我我也是要说出来的,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她望着那本书道:“魂魄可以存在于任何地方,可以被装进盆景里,也可以被封进画里,谁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