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人一闹,他抓住她脚踝,皱眉警告:“越动越疼。”
白露哪里听得进去,野蛮的小兽一样继续乱踢乱抓。
“还有完没完?”
程彧不耐地一声暴喝,才吓住她,看着她咬牙切齿的表情,向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也泛起红丝,他心中涌起一丝复杂情绪,随即抬手捏起她的小下巴,反问道:“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我问你,你跟那个警察都说什么了?”
“忘了那个交易了?当时我怎么说的?既然你违约在先,我随时可以去你家人身上讨回来。”
“还有一句真理你记着,知道越多,离死越近。”
这番话效果完美,身下人一动不动,身体也因放松而彻底敞开,他不再说话,畅快地大开大合,感觉到她还是不太在状态,他的手伸到衔接处,轻捻慢拢,直到那里渐渐湿滑。
清晨第一缕阳光落在脸上,程彧就敏感地感应到,立即醒来。
昨晚窗帘没拉,此时阳光已洒落半床。
虽然有所消耗,睡得也晚,但此时却毫无疲惫感,反而神清气爽,通体舒泰,不禁想起小童浑说的那句,久旱逢甘露。
甘露。
他坐在床边凝视片刻。
她蜷着身体,长发铺满枕头,些许晨光落在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这么看,还是挺显小。忽见她鼻头微皱,原来是一根发丝贴在脸上,他用一根指头小心挑起,送到她脑后去。
然后指尖滑至她嘴角,虚点一下,除了超市那次,还没再见她笑过。
哭到是见识了不少。
昨晚,事后她又开始哭。他用手给她擦眼泪,擦着擦着就摸到黏糊糊的不明物,他又气又好笑,还好意思骂别人恶心,幸好他只是用手。
穿戴整齐后,程彧出门前折回卧室,将窗帘拉严实,然后独自驾车去公司。路上他习惯性地叩击着方向盘,恢复到理智状态,思及昨夜,还是早了点,他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成年以后,自律成了他生命里最主要一部分,人要有所作为,必须克制自身弱点。男人身上弱点太多,对权势和金钱的渴望,还有女人,感情,各种虚虚实实。如果不加以克制,这些给你带来快感的东西,也会变成脱缰烈马,将你五马分尸……那样的例子,他见过太多。
多年以来,克制,几乎成了他另一种本能。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
只是,这样的例外不能太多。
电话震动,他瞥了一眼号码,自嘲地勾勾嘴角,又是一匹烈马。
☆、19暗流涌动
苏辙从小就天赋异禀,天塌下来——只要不砸到他,他都能吃得香睡得好,还是小胖墩儿的那些年他就有个绰号,苏小猪。
可他昨晚却遭遇了二十六年来第二次失眠。
第一次是几年前,那个他视为偶像的老警察车祸身亡,他无法接受,很痛苦,像是被关进闷罐车里,纵然用尽全力撞得头破血流,也无济于事,那是他人生里第一次真切体会到无力感。不过好在年轻,人也单纯,大半夜冲到操场上跑了几十圈,累得人仰马翻后终于得到暂时的释放。
这一次,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失眠。挂了白露的电话后,他怔了好一会儿,最后关头似乎听到男人特有的呼吸声,都是成年人,不难猜到他们在做什么。不禁诧异,白露有男朋友了?
是那个被她“保护”过的吊儿郎当的男孩?还是别的男人?他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对她了解并不多。
然后他又奇怪自己的反应,难以名状的,有点类似憋闷、犯烟瘾一样的感觉。于是深刻反省,他跟白露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他帮过她,因为欣赏她的品德,他喜欢跟她聊天,因为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
他不愿再往深了想,干脆爬起来打网游,自从进了刑警队连睡觉时间都不足,根本碰不着这玩意,还真有点想念。喝着可乐叼着烟,时不时暴两句粗口,烦闷一扫而空。一直到凌晨三点战死沙场,他才打了个哈欠躺下,结果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开车去单位路上,苏辙接到顾琳琳的电话。
她诚恳地道歉:“上次去你家胡闹,给你带来困扰,以后不会了。”
他微微诧异,顾琳琳自小娇生惯养脾气大,很少这么正经说话,于是预感到接下来有重大转折,果然,下句她说:“我要结婚了。”
苏辙一愣,这女人节奏也太快了点儿,可嘴里还是真诚回应:“恭喜。”
“就在几天前,我都没想象过新郎除了你还能有谁……”
“……”
“我只是想跟你说,我从没有不支持你的理想,我只是,”那边停顿了一好一会儿才继续:“我害怕失去你,你师父去世时我跟你过葬礼,看了你师母绝望的样子,我真怕,有一天那一幕会落到自己身上……对不起,我太懦弱。”
挂了电话,苏辙抬手用力搓了一把脸。
青春岁月里的恋情,介于友情和*情之间,即便他再没心没肺,可那份真挚和美好他还是懂的。恍惚间想起师父生前说过的一句话:选择这条路之前,你要知道你会为此舍弃什么,你会有人前无限荣光,也会有无数无人知晓的黯然时刻。
快到单位时,顾琳琳再次拨过来,“对了,国庆在你家时,我接了你一个电话,是个女孩打来的,我当时还对你不死心,所以就,就说你在洗澡。”
苏辙大脑里快速地回忆一下,他那时的确是在洗澡,开了几个小时车一身臭汗,可是这句话听起来……“她留名字了吗?”
“没有,只说是你朋友。”
苏辙交友甚广,可他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仅凭一种直觉。电话拨出去,却被告知正在通话中。
白露接到杨闯电话,说是小天最近安静得有点不对劲,话少,上自习时常常对着窗外发呆,而且刚结束的竞赛成绩很不理想,势在必得的奖学金也泡汤了。白露很担心,晚上程彧回来,她说想去看弟弟,他倒爽快地同意了。
第二天白露见到小天,他瘦了,眼神里多了几分忧郁,这样的转变让她心疼。坐在球场边的石桌前,看到远处靠着车打电话的小童,再看她身上簇新的衣服,小天迟疑地问:“姐,你和那个人,现在住在一起?”
白露点头。
“对不起。”小天沉痛道。
“别这样,一切都会过去。”她用自己都没底的话来安慰弟弟,脑海里却浮现出那个期限,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