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在电话那头一连串地问:“商楚,是你吗?你有没有被绑架?有没有被打劫?有没有摔倒?”
“……”你是有多希望我出事,商楚这样想着,嘴角却是压也压不住地往上翘,差点儿从手机屏幕这头翘到对角另一头,“都没有。”
“商~楚~~呀~~~”安冉拖长调说,“我想你了。”
电穿脚心,商楚几乎要从台阶上滚下来,他一手撑在扶梯上,一手拿着手机紧贴着耳朵站军姿。
“棋子你忘记带走了。”安冉又说。
“……明天你带到学校去。”
“不带,反正在学校也不下棋,明天放学后你送我回家。”
商楚:……
“寒假你准备怎么过?听我爸说,除夕夜绿江广场会放烟花,要不要一起去看?”
“不是不让放烟花?”商楚随口问。
“zf特批的好像是……”
半个小时后,商楚挂掉电话,把手机放回外套兜里,搓着冻僵的手踩着台阶上楼。破旧的楼道四处透风,顺着他的脖子往脊梁上灌,他却觉得浑身血液沸腾,身体里有团火在烧。
挂电话前,安冉说,商楚,你可以先随便喜欢我一下,不用那么认真。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商楚一步步踏进昏黄的光圈里,他想告诉安冉,和她在一起,下棋他绝不会输,但是除却下棋以外的事情,他可以输。
你来认真地喜欢我吧,我不会让你输。
初雪的夜里,商楚枕着这句话入眠。
期末考试后就是寒假,在安冉的要求下,商楚几乎天天骑单车穿过半个城区去找她,下棋吃饭游乐场压马路,两人之间的关系进展飞速,除夕前夜,商楚甚至主动问她除夕夜烟花几点开始,用不用他去接她……
除夕夜,商楚陪着外婆吃过饺子看了会儿春晚,九点钟不到,就迫不及待踩着单车往绿江广场赶。半个小时后到达广场时,烟花已经开始,璀璨点亮了整片天空。
广场里有专门停放非机动车的地方,商楚嫌人多麻烦,他骑着单车拐了个弯,打算把单车随便锁在路边哪棵树下。广场左侧的小道上人不是太多,他刚拐过去,一个晃眼,好像看到了安冉。
商楚单腿撑地停下来,借着头顶金灿灿的烟花,他看见安冉趴在栏杆上,正和几个他不认识的男生说笑。看不清那几个男生的模样,但是他们个个嘴里叼烟的样子格外的刺眼。
两分钟过去,安冉始终没有注意到他。说不清什么情绪,商楚把单车掉头,往回走了一段路,路口等红绿灯时,他嘁了声,猛地扭转车把,一阵妖风似地径直骑车到安冉那帮人面前,提高音量叫了声:“安冉。”
安冉眼睛一亮,袋鼠一样蹦跶到他跟前:“你怎么才来,我等你有半个小时了。”
“他们是谁?”商楚看向她身后,那几个男生看过来,有一两个对着他吹了声口哨。
“同一个小区,算是邻居,大部分都是我爸妈同事家的。今晚出来,是他们帮我打的掩护,不过我不想你认识他们,怕把你带坏。”安冉回头对他们几个说,“记住不要说漏嘴,拜年时我让爸妈给你们封个大红包。”
“不要红包,我们要喜糖。”其中一个男生笑着说。
“会有的。”安冉扶着车把弓身钻过商楚臂弯,边说往横梁上坐,“刚开始放烟花,后面的应该会更好看,我们快去。”
商楚抖了下车把,把她从横梁上抖下来:“我是要停车。”
“停哪儿?”安冉嘟嘴。
“喏,就前面。”商楚努了努下巴。
“好吧,”安冉跟着他去停车,“看完烟花你要送我回家。”
“嗯。”
商楚弯腰锁车的时候,安冉看着他背上的书包好奇问:“出来玩你背书包干什么?不会是要送我什么礼物吧?”
“刀。”商楚锁好车站起来,平静地说,“过年时要债的人多。”
安冉的心脏随着响彻天空的徇烂烟花颤个不停:“今天有人找你要债?”
“没有,”商楚笑了下,“我就是习惯了,以防万一。”
安冉看着他,除了心疼以外,她觉得她终于找到了契机来问他欠债的事情:“你现在欠别人多少钱?”
“挺多。”商楚说。
“我有钱啊,我可以借给你。”安冉扬了扬脖子抬头看天,空中有烟花燃尽之后的火星掉下来,感觉掉进她眼里几颗,灼得她眼疼。
“不用,我会自己还。”
“我真的有钱,从小到大的压岁钱我一直存着,有六位数。”
“有钱人。”商楚看着她笑。
“我明天拿给你,明晚吧,白天我要拜年收红包。”
“真不用,说了,我会自己还。”
“是钱不够吗?还差多少?我可以找爸妈要。”
“三百多万。”商楚停下来,犹豫了一下,抬手摘掉她头发上的一缕烟灰,“去年外婆卖了房子,还了一部分,我和他们签了协议,剩下的我会在五年内连本带利还清。”
“五年,你去哪儿弄这么多钱……”
“会有办法的。”商楚望了望广场方向,“再磨蹭烟花就放完了。”
“我真的有钱。”
“我也真的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