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房间里只有轻小水声,希遥抿紧了唇。却忽然在想,她与伏子熠的事情,他究竟知道多少?
她离家的时候他很小,听说后来还因为伤到头住过院,从前记忆就算幸存,也该很模糊了。
说实在的,她对他的记忆不抱希望——这也是为什么高考结束那天,在他透过前窗看她一眼,便径直朝她走来的几秒钟里,她都在惊讶,不可思议。
那么或许,他对她的过去的认知,便全部来自日后的他人讲述。而这所谓「他人」,希冉要占百分之九十。
虽然她从没有幸听到过,但想想也该知道,希冉口中的她定不会有任何道德,她下贱淫荡,不知廉耻。她跟伏子熠是一对两情相悦的狗男女,这样的故事从小灌输,也就难怪伏城会不理解,为何现在,她竟是怕伏子熠的。
个中纠结太乱,希遥觉得头疼。在犹豫,也在难受,她不再想答,就算真要跟他讲清楚,也决不会是一两句的事情。
想着找什么话逃避,却想不出,于是她沉默很久。不过伏城也不在意,等了她一会,见她无话,又说:“有我在这儿,别怕。”
本以为他是要答案,原来,并不是。希遥一愣,头发上雪粒融化了,一颗颗小水珠穿在发丝上,一溜滑到眼前来。
膝盖铺好毛巾,伏城把她脚放上来,拿毛巾包住,仔细地擦水。接着帮她套上干净袜子,袜口覆过脚踝,他说道:“我想了很久。你之前说,大学时候有个男人缠着你……那个人,是不是伏子熠?”
猛然间竟有些慌乱,希遥生硬地笑一下:“好歹也是你爸,怎么就直接喊了名字。”
伏城看她一眼。知道她不会回答他了,便继续说:“那封举报信是你大二那年夏天登报的。恰巧半年之后,伏子熠就出国了。”
这两句说完,她不再言语。伏城静默一阵,将她的脚放回沙发,平静地问:“希遥,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他向她幽深的眼里去探寻,想知道一切的因由。她跟伏子熠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了什么,最后又成了什么——可他终究不会读心术,只要她缄口不言,他就永远无从知晓。
最终,他再一次妥协:“算了。”
一段彼此无话的夜,从那开始,持续到上床入睡。伏城侧身朝外,大概是考试太累,熄灯之后很快睡着。
窗帘开着,一片浅浅月色跳进来。希遥望着外边晃动的枯枝发呆,起风了,回暖结束,明天又要降温。
她清醒了很久,才终于迷糊入梦。却又很快感到一阵颤动,伏城突然翻过身来,紧紧环住了她。
粗重凌乱的呼吸肆意喷洒,希遥张开眼,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一时不明白,她恍惚地问:“怎么了?”
伏城胡乱亲她的脖子,低低说:“想要。”
是睡糊涂了吗?她例假都还没过。
可他接着缠得更紧,下身坚硬顶着她大腿,希遥没办法,叹口气:“用手帮你行吗?”
伏城点头同意,她便也翻个身,面朝他侧躺。微凉手指碰到他,他激得浑身一颤,随即弓起身,将她按进怀里。
希遥闷在他胸膛,这样姿势不太方便,使不上力。可今天伏城好像格外敏感,即便她别扭着身子,套弄得有一下没一下,还是很快来了感觉。
他在她手里硬得发烫,双臂一点点收紧。最后的关头,他身体开始发抖,希遥感知他的状态,于是又重重搓揉两下。灭顶的快感冲击大脑,伏城终于忍不住,向前一挺,喘出声来。
……真是睡糊涂了。两人都是。
温热浊液喷薄射出,洒在希遥的腿根,她骤然僵住,哑然失笑:“怎么在这儿就弄了……床单湿了,怎么睡?”
伏城没答。似乎是余韵未过,他闭着眼,喘得很厉害,希遥无奈,推推他肩膀:“松手,开灯,我要换床单。”
掀开被子,她看见床中央洇湿一片。气得她跪坐起来,指着他要教训,伏城忽然靠近,抱住她的腰。
她半跪着,他坐着。十几公分的高度差,伏城将头偎在她胸口,希遥措手不及,下意识抱住他后脑。然后听见他闷声说:“我爱你。”
她直笑,去拉他环紧的胳膊:“说这个没用,明天照样是你洗床单。”
拉不动他,他也不理,只埋着头重复:“我爱你。”
第二遍,内容没变,语气却变了。
希遥怔愣一下,也终于隐约觉出什么。默了良久,她缓下来。轻摸着他头发,柔声说:“我知道。”
伏城闻声,手才慢慢松开一些。不过还锢着她身体,怕人跑了似的,抬起头看着希遥,然后来第三遍:“我爱你。”
情绪仔细藏好,希遥笑了,把他头发狠心揉乱:“傻孩子。”
伏城也笑,喉结上下滚动着,却不出声。
他帮她扯下床单,又铺上新的,浅碎纹路的亚麻布鼓起又降落,是她挑的,他觉得好看。
床单搞定,他坐在床上,看着她走出卧室,去卫生间。
转过墙角,她消失了,好像他刚才做的那个梦。
现在外边一定很冷,枯枝被狂风扯得东歪西倒。
伏城透过窗向外望着,心想,其实他还有句话,他没说出口,那是因为还没想好,该是“别离开我”,还是“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