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毒瘾发作是在一天后,当时正在吃饭,她停下了动作,变得有些焦躁,陆远和她也生活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她这样的反应代表什么,心里不由的惊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他知道这一天早晚回来,却没想到会到来的这么快。
两人视线相对的那一刻,盛夏吃力的笑了笑,开口:
“我们回房吧。”
陆远静默几秒:
“好。”
主卧里,原来的榻榻米已经被换成了欧式大,四个床脚都有圆柱体,上面有特质的绳索,为了不伤害到她,这是陆远唯一能想出来的方式,盛夏也同意,因为在毒瘾发作的时候她是没有任何意识的,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所以,把自己绑住才是最好的方式。
可此时此刻,陆远却有些下不去手,他看着盛夏近乎乖巧的躺在中央,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动作,他突然的很心疼她,宁可此时承受这些的人是自己,而不应该是她。
盛夏未必就不知道陆远的心中所想,看着他,微笑开口:
“陆远,没事的。”
陆远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极其理智的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是非做不可,他都能很好的分辨,也从不浪费任何的时间去纠结,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所谓的不纠结只是因为不在乎,而盛夏是他最为在乎的人,让她像一个动物一般的被绑在这里,他于心不忍。
但,他必须这么做。
陆远缓缓的迈开了自己的脚步,落座在盛夏的床边,轻轻的执起她的手,绑在了床边的绳索上,语气很是轻柔,他说:
“盛夏,一切都会过去的。”
盛夏点点头:
“我知道。”
毒瘾来的又凶又猛,陆远在绑好盛夏之后没多久她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她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让自己离开,说不愿意让自己看到她此时的样子,陆远静静的站在原地,终究还是离开了。
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这样非人的折磨,他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或许他原本就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狠心和决绝。
医生说,毒瘾发作的时间因人而异,有人很快就会过去,也有人承受折磨的时间要长久的多,陆远祈祷着盛夏会是前者,但事实却让她成为了后者。
此时的陆远已经在主卧的门外来会徘徊了近三个小时,里面还能听到盛夏撕心裂肺的嘶喊声,每一次痛苦的叫喊都在撞击着他的底线,他觉得自己会在下一刻就将门撞开。
陆离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他握住陆远想要打开主卧房门的手,看着他:
“你要做什么?去看看她,还是去帮她减轻痛苦?陆远,这种愚蠢的问题请不要让我来教你,你这样的行为对她没有任何的帮助,还是说,你已经最好了打算想让毒品控制她的一生?”
陆远止了动作,也没有声音,最后他看着那扇禁闭的门,转身离去。
盛夏的这次毒发,时间持续了近乎12个小时,期间没有吃任何的东西,但体力却不是一般的大,险些扯坏了那些特定的绳索,等她终于抑制了体内的魔鬼,整个人已经虚脱的不成样子,宛若一朵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的花朵,美丽也枯萎着。
陆远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眼眶无声红了。
盛夏昏昏沉沉的睡了,连呼吸都是微弱的,医生来为她打了营养液,也处理了她四肢因为绳索而勒出的伤口,陆远问:
“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医生无奈的看着陆远:
“她这个情况还是让她休息的好,一开始戒毒,毒瘾发作的频率会很高,或许她再醒来就是新一轮的煎熬,你要做好准备。”
陆远闻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任何的声音。
陆离送医生离开之后,静静的站在陆远的背后,听到他自嘲的声音:
“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陆离知道他的意思,以前的陆远,雷厉风行,决绝果断,绝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的事情,却还是反反覆覆。
“没有人可以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承受折磨而无动于衷,如果你没有丝毫的动摇那只能说明你对盛夏并不是爱情,现在的你的确不是以前的模样,但你还是陆远,我知道你撑的过去,盛夏也一样,等坚持到胜利的那一天,你们一定会骄傲此时此刻的付出。”
陆远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起身看向陆离:
“戚猛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有些眉目了,当时车祸发生的时候没有联想到他,所以并没有将重点放在他的身上,如今确定之后才发现其实有很多蛛丝马迹,不过现在人还没有找到,盛夏这三年来发生了什么,也有待查证。”
“我以为我可以等到盛夏戒毒完毕,但现在我发现自己等不到。”
陆离静静的看着他:
“我会尽快。”
——
盛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她近乎迷茫的睁开眼睛,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这么虚弱都显得一无所知,似乎她在这场梦里已经清除了自己时空时候的记忆,体内还是隐隐的不舒服,似乎有成千上万只的蚂蚁在不断的啃噬着自己的骨血,脑袋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嗡嗡作响,不管她如何做都得不到一丝一毫的缓解。
她想要缓解,想要解脱,也渴望释放,可是房间里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帮她,她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却不过刚刚站起身就摔倒在了地上,体内的感觉就在这一刻越演越烈,她开始控制不住自己。
陆远闻声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画面是盛夏拼命的在抓挠着身体,每一次都极其用力,被她抓挠过的地方都是道道红痕,有的还有隐隐约约的血迹,可她似乎还觉得不够,想要连皮带肉的把自己整个摧毁。
毒瘾发作的时候,她全身的力量似乎都冲破了封印,连陆远都不是很好控制,他费劲全力的将她压制住,钳制住了她伤害自己的手,可她的一双腿还在拼命的瞪着,嘴上也不闲着,偏头一口咬在了陆远的手臂上,没有丝毫的怜惜,只是一秒便让陆远微微蹙眉,却还是没有松手放开她。
伤了自己,总比让她受伤要强的多,能陪着她痛,也是一种幸运,至少她不是孤独的。
盛夏似乎察觉到了咬他根本不能改变什么,于是放开了血肉模糊的手臂,开始对他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陆远没办法,只能任由她发泄,可他不知道,盛夏脑袋里的声音快要让她爆炸了,她开始拼命的抬头撞击地板,每一次都极其用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脑袋里那些嗡嗡作响的声音。
陆远却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当即松开她的手去制止她的动作,可就是这一刻,被盛夏抓住了机会,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就那么的推开了压制在自己身上的陆远,拼了命的跑到衣帽间里,想要打开那里的保险箱。
陆远被撞的不轻,可他顾不得自身的疼痛,急忙的起身去追赶盛夏。
此时的盛夏虽然已经没有清醒的意识,被绝对的毒瘾所控制,但她的脑袋里却依然清晰的记得陆远曾带她来到这里,从这里面拿出过让她可以得到解脱的毒品,却潜意识的遗忘了是她亲手毁灭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