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回事?”
巫马沛目瞪口呆。
他来之前是很气愤的,因为娘亲移情别恋,竟然和大师兄在一起了。可是无论他怎么吼,怎么发脾气,爹爹都是冷静自若,不置一词。
巫马沛快疯了。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十四岁之前受尽宠爱,无论是阑门上下,还是大盛王朝,人人都尊敬他,讨好他。可是自从娘亲离开后,这三年舅舅狠心得没有给他写过一封信,仿佛从来就没有他这个养大的侄子。废太子的诏令宣告天下,他巫马沛成为众人耻笑的对象。
爹爹大受打击,缠绵病榻,后来又突然更改了门规,允许内门弟子下山。起先是三哥哥走了,走得雷厉风行,毫不留恋。再然后是四哥哥和五哥哥。短短时间,他竟无可以谈天说笑的人了。
六哥哥跟他年纪相仿,对他很有意见,认为是他的愚蠢气走了师娘,打从那天起就不再跟他说话了,一次下山后直接人间蒸发。
最后留下的大哥哥陪他最久,可整日也是神思恍惚的,待他身体渐好,同样选择辞行。
内院空荡荡的,只剩下巫马沛一个人。
明明是娘亲太任性,太小气,不肯放过一个女孩儿,可是人人都认为是他的错。要是他不包庇奚娇娇,让长公主出了一口恶气,何至于闹得阑门上下分崩离析?
跟巫马沛一起长大的师兄弟看在曾经的情分上,没有说出太过分的话,然而外院的弟子就不同了,巫马沛这个小魔星没少仗着自己的少主身份捉弄他们,大家吞声咽气,不敢告状,只能敬而远之,维持虚假的同门情谊。
大师兄下山的那日,巫马沛心情烦闷,忍不住跟外院弟子起了口角,对方也是个急性子的少年,一时气急败坏,又有被巫马沛欺压多年的怨恨,新仇旧恨让他骂出了“野种”、“丧门星”、“扫把星”等侮辱词语,气得巫马沛浑身发颤,把人往死里打。
外院弟子虽没有内门弟子才惊艳绝,但团结得很,二话不说加入战局,群殴巫马沛。
师傅们对巫马沛这个少主也是颇有微词,若不是他莽撞冲动,寒了长公主的心,阑门现在还是和和气气的。长公主一走,那些繁琐账目俗务就落到师傅们身上,交给外人又不放心,一个个只能挑灯夜战,从头学起,耗损了不少心血。
阑门斗殴一事让门主韦渊提前结束闭关,巫马沛迎来的不是嘘寒问暖的温柔爹爹,而是一个陌生得让他感到可怕的魔鬼。
巫马沛不想再待在门主爹爹身边,他想要回大盛,去找他的娘亲跟舅舅。
这一路上,他被骗,被打,被骂,没了东宫太子的威风,受尽了屈辱,十七岁的少年开始懂得了娘亲跟舅舅的苦心。可是,就在这时,爹爹找到他,说要带他去参加娘亲跟其他男人的婚宴。
巫马沛崩溃了,崩溃得绝望,难道娘亲真的不要他了吗?
他难受至极,明明他就在爹爹、娘亲还是师兄哥哥们的面前,但他们却不约而同将他排斥在外,什么也不告诉他,就像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物件。
“长公主。”
元怀贞轻轻唤她,清晰地重复一句,“丰娘,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对么?”
他仰着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她,这是一个信徒朝圣的虔诚姿势,他在祈求他的菩萨大发慈悲。
“你是……不得已的,对么?”
小秦帝似笑非笑,“女人,总有那么多身不由己投怀送抱的理由。大师兄,实不相瞒,早在你之前,我就跟长公主私定终身了,不然,山门大阵机关重重,我又是怎么逃得出去?”
元怀贞双膝跪着,缓缓挪到了琳琅的面前。
他伸手去勾她的尾指。
“我不信他们,只信你。你说,我就信。”
“你要我说什么?”
他见她勾了勾唇,一身红裙艳美夺目,眸光诡谲得难以捉摸。
“小秦帝是我放的,春蚕蛊也是我自己种的,这回答,医仙大人满意了?”
“我问不是这个!”
他冲着她嘶叫,失态得如同野兽,惊得巫马沛后退数步。
“我问的是……问的是……”
问的是,岁岁红莲夜花灯看遍是真的吗?
问的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真的吗?
我问的是,你到底喜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