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啦,不只是要看排演,公演也要准时到场。”琳琅掐住了他的尖下巴,“这可是咱们小宝贝儿的演出,缺了谁都不能缺你的呀。”
弟弟被她哄得高高兴兴,左边的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白色小虎牙,“那就说定了,姐姐一定要来看我。不然诺菲勒会不开心的。”
琳琅弹了弹尾指,“拉钩。”
“拉钩。”
少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此时,浓郁的血腥味从远处飘来,诺菲勒冷却的神经骤然紧绷起来。长老院亲手选定的祭品,血液的甜美程度超乎想象。
诺菲勒几乎能想到哥哥们疯狂进食的场面。
“宝贝儿想要去吗?”琳琅挪了挪颈子,示意少年扶她起来。“不,姐姐就躺着吧,诺菲勒哪儿也不去。”
少年显出了难得强硬的一面,摁住琳琅不让她动弹。
琳琅只好又躺下去了,装作假寐的样子。那只冰凉的手徘徊在她的颈侧,温柔至极摩挲着。
吸血鬼表达爱意最直接的一个方法就是吸食对方的血液,让我的鲜血中沾染你的气息。
琳琅随时都提防着这十几头狼,就担心对方来个突击,把她逮住冷不防咬上一口。在这种情况下,一般她是先下手为强的。
女亲王睡得迷迷瞪瞪的,下意识捉住了对方的手腕,做十指相扣的缠绵姿态,然后贴在她的脸边。
诺菲勒愣了半天。
他们血族最活跃的时期是中世纪,罗马沦陷,教会腐败,王国战争遗留的尸骸在征服的版图上不断垒建,冲突、流血、愚昧、暴力,在扭曲的黑暗时代里,人们保守而麻木。
血族初次大规模地融入人类社会,自然要以统治者的身份,于是他们学会了贵族礼仪,学会了骑士六艺,又因为特殊的身份,始终保持着谨慎理智的距离,很少与人类亲近。而同类,那更不用说了,彼此的冷血是知根知底的。
光影浮艳的名利场上,他们是主角,与每一个女人都能谈笑风生,实际上,血族是极度排斥亲热的戏码,因为骨子里保留的,仍然是数个世纪之前的传统守旧。
从出生至今,诺菲勒第一次跟女性十指交缠。
在人类社会中,这是最亲密的情侣才有资格拥有的权力。
美少年合拢得更紧,双方的指缝没有一丝空余的缝隙,翡翠般的瞳孔闪烁着奇异又满足的色彩。
琳琅在诺菲勒的腿上睡了一会儿,醒过来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宴会厅又坐满了影子,空气中浮动着香甜的气息。
艾薇儿经历了有史以来最恐怖的一天,她的脖子、手腕、胳膊、大腿,都是密密麻麻的血洞。
好在吸血鬼们还有些克制,没有立刻榨干她的血液,而是打算像圈养家畜一样,养肥了再宰。
琳琅不关心女主的命运,她随便说了几句就上楼了,诺菲勒也跟着上去,把她送到了门口,然后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发出一些异常的响动,他抬头一看,相同模样的弟弟正把玩着他床头的洛丽玛丝玫瑰。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诺菲勒飞快抽走了玫瑰,重新插入水中。
“哥哥,我们规定的爱好里,没有喜欢白玫瑰这一选项。”弟弟的笑容格外璀璨。
所以,这是为谁而留的?
“偶尔当装饰也挺好的。”诺菲勒面不改色。
“哦,这样啊。”弟弟笑得更高兴了,艺术品般的洁净手指抚在领子前,解开了海蓝色的丝带,又慢吞吞剥下了颈边的半透明纽扣。
哥哥转头看见弟弟漂亮的锁骨,以及衬衣下若隐若现的肌肤。
“你做什么——”
戛然而止。
美丽的水晶瓶映出两道交缠的身影。
弟弟从后头抱住哥哥,双臂的力气大得骇人,犹如铁钳。
呼吸拂在敏感的颈侧。
“哥哥,你叛变了。”
他以笃定的口吻说。
诺菲勒直视着门上的飞镖,“哥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绝对是叛变了。”弟弟偏执而冷漠重复了一遍,“你的身体,你的心,你的血,都在明明白白告诉我,你已经是不再是以前那个的哥哥。我们是双生子,流淌着一样的鲜血,我们有着世上最灵敏的心灵感应。哥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喜欢上了那个女人!那个引诱你堕落的美杜莎!”
“茨密希!”哥哥恼怒低喝,“注意你对姐姐的态度!”
弟弟轻笑,“看吧,你果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徒。我们兄弟降生到现在,向来是形影不离。”
“我们当过帝国的统治者,也当过臭名昭著的海盗。住过金碧辉煌的宫殿,也在脏兮兮的下水道里相互取暖。”
“一起骑马,一起学剑,一起狩猎,到处吟游、绘画、流浪。”
“你是我的影子,我就是你的镜子,我们从不分开。”
“可是现在——”
“你背叛了我。”
罪徒,不值得饶恕。
昏暗的灯光下,弟弟眼神嗜血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