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夏衫轻薄的衣料, 温热柔软的触感从手心蔓延向全身,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 闻到她颈间极淡的香气,混杂着微弱的医院常见的洗手液味道。
舒檀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是顺从地仰着脖子, 把脸轻贴在他的肩膀上,摇摇头,“没有。”
“家里人怎么叫你?”他问, “同事和朋友呢?”
“爸妈叫我囡囡,其他人都直接叫我名字。”她轻声应道,又笑了声,“你真厉害呀厉医生, 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呼呢。”
厉宁述笑了,头一歪,将滚烫的嘴唇轻轻印在她脖颈露出的肌肤上,“这夸奖夸的......你自己尴不尴尬?”
舒檀缩缩脖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挤眉弄眼,“......呃、这有什么......尴尬的。”
她的声音渐渐低微下去,因为厉宁述的脸正在视线里不停放大,然后他们鼻尖对鼻尖地厮磨着,男人浑厚的嗓音带着笑意,“怎么不说了?”
舒檀紧紧闭着嘴,心说你这样诱惑我,还让我怎么说下去?也太犯规了。
“不想说啊?”厉宁述笑了声,握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那就不说吧,我们来做游戏。”
舒檀眨眨眼睛,“......亲亲?”
厉宁述顿时失笑,“嗯,亲亲。”
他温热的唇舌和他身上的气息味道是一样的,干净而温暖,在夏夜的风里沾染着点点潮/湿,横冲直撞地在她口腔里肆意掠夺,这个亲吻绵长而持久,是她从未接触到过的新世界。
她一直以为亲吻就像平时他们做过的那样,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可是厉宁述用实际行动告诉她,那些都太小儿科啦!
氧气被逼从肺里跑出来,经由唇齿钻入另一个人的口腔里,慢慢消耗殆尽。
厉宁述松开她,用鼻尖磨了磨她的,然后靠在她肩膀上平复着呼吸,余光看见她颈间微弱的金色光芒,忍不住笑起来。
“阿檀。”
“......嗯?”
“你刚才怎么不呼吸?”
“......你又没教过我这些。”
她嘟嘟囔囔的,把头往他怀里缩,一阵风吹来,将她发热的脑子吹 得降了点温,反应过来这还是在外面,不由得一阵窘迫,脸立刻就烫了起来。
这也是厉宁述最大胆的一次,像迷了魂窍一样,拖着她就钻进来,不管不顾,只想要这片刻的亲密与刺激。
可是清醒之后更多赧然,他清清嗓子,摸摸舒檀滚烫的脸孔,低声问:“......我们回去?”
舒檀低着头,声音嗡嗡的,“......赶紧走,趁没人看见。”
边说边伸头出站牌外面东张西望,一副很担心有人看过来的心虚模样。
她这样遮遮掩掩,厉宁述倒不开心了,揪住她衣领往回一拉,“至于么,咱们又不是偷/情,就算被看见又怎么样。”
顶多说两句小情侣热情难耐,可他们又没做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有什么可担心害怕的。
舒檀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样接话才好,于是只能抿着唇,抓着他的衣角从公交站牌后面走出来。
走出十来米远,周围行人或匆忙或悠闲,冷清的站台无人问津,厉宁述这才扭头挑着眉问她:“看,根本没人会注意到,我没说错吧?”
舒檀闻言抿着唇笑,又晃了晃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有点求饶的意思。
厉宁述笑着揽过她,和她一起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回到六合花园,已经是晚上九点过后,客厅里一片漆黑,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有开门的声音响起时,忽然就出现四只闪亮的猫眼,像探照灯一样。
“哇——”舒檀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一脚踩在厉宁述的脚面上,老黑随即嗷呜一声。
厉宁述:“......”你跟谁学的哈士奇叫?
他伸手啪一声按亮灯,然后看见小白蹲在沙发边上,委委屈屈地朝他们喵呜,一声接一声,都不带停的。
“桂棹肯定没管它们。”厉宁述嘟囔着,伸手一边一个将他们抱进怀里,“乖,没事了,爸爸妈妈回来了啊,乖,我们吃宵夜好不好?”
舒檀也连忙凑过来,低头亲亲老黑的脑壳,然后看它张大了嘴打哈欠,觉得有些心疼,“你跟妹妹是不是没有好好吃晚饭啊?咱们宵夜补回来哈。”
厉宁述去厨房给猫做宵夜,舒檀就坐在沙发上抱着它们发呆,不知道会不会吵到桂棹,她连电视都没敢放。
过了没多久,厉宁述出来说猫饭已经好了,一会儿凉了就能吃,让她先回去该干嘛就干嘛去,然后伸手接过两只猫。
“乖啊,妈妈一会儿再来看你们。”她摸摸两个小家伙毛茸茸的脑壳,有点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等她再过来,就看见厉宁述靠在窗边,一边守着它们吃夜宵一边看书,在书上写写划划。
她拖了张懒人椅过来,在他旁边坐下,小声跟他说话,问他下一次准备写什么方子,“或者哪个药?”
厉宁述想了想,说:“我之前有一个病人,辗转看过几个中医才到我这里的,他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脾胃虚 ,消化功能不好,胃口不错,但只要多吃点东西就难受,每次去找医生调理,开的都是健脾补脾胃的药,吃了都没用。”
“他来之后,我一问,才知道他常年四肢冰凉,大便是那种稀溏不成形的,我就知道他应该是命门火衰,想要治疗他的脾胃得靠补火生土的办法,于是给他开了二神丸,只有补骨脂和肉豆蔻两种药,都是温阳的,结果吃了没多久就好了。”
舒檀认真听完,惊讶地追问道:“补火生土是什么意思?命门火衰呢?”
厉宁述知道她不懂,于是又仔细给她解释起来,讲完已经是十点多,桂棹还没出来,他住的那间次卧一点动静都没有。
舒檀跑到他门口去听了一下,然后离开,对厉宁述道:“你去洗漱准备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之后舒檀也不知道桂棹怎么样了,只听他说桂棹一旦忙起来可以三天三夜不出门,给他留点吃的就够了。
上午十点多,厉宁述的门诊人很多,康华负责录处方和解释药物煎煮和服用方法,门诊护士章秋月帮着叫号和引导病人排队就诊。
一个家长带着孩子坐下来,厉宁述刚问了句哪里不舒服,就听见衣兜里的手机响,他以为又是请会诊的,接起来就是:“会诊着急的可以请陈医生。”
那边居然沉默了,厉宁述也一愣,拿下来看一眼手机屏幕,看见一个“景”字,不由得叹气,“你有事没事?饭在锅里,自己热热吃,挂了啊。”
说完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那边的桂棹刚把饭从微波炉里端出来,就发现自己的电话已经被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