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丹露信她就有鬼了,“我看你是大早上吃糖了吧。”
“是呀是呀,我早餐吃了一钵汤圆,十个呢,可甜可好吃了。”她边答应,边吸溜一下。
然后穿上白大褂,低头认真地系扣子。
后面进来的杨玥闻言哇一声,“一次吃这么多糯米,你不怕不消化啊?”
“不可能。”舒檀摇头晃脑地表示。
工作日和平时都是一样的,只是周一的早会要比平时开 得久些,然后还有主任大查房,等查完房回来坐下开医嘱,已经是九点半,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敲击键盘和打印机工作的声音此起彼伏。
等大家匆匆忙忙开完医嘱开始写病历了,办公室里才开始有人说话,邢明源打发学生去问要出院的病人某个药还有没有,徐丹露在接电话,挂了之后就去会诊。
舒檀也没空,11床今天要拔管。
“可算能拔管脱机了。”她一边准备换药包,一边嘀咕道,“过几天再复查,没事就可以回去了,静静啊,这个病人你可以整理一下医案笔记,留着以后有用。”
唐静静抿着唇笑,边笑边点头。
还有两天三月份就要结束了,唐静静要出科,舒檀随口问了句:“你下个科室去哪儿?”
“中医科。”唐静静答应道。
舒檀一愣,“......呃、你们临医的现在也要轮中医科了么?”
“师姐,我是中西医专业的,不是临医的。”唐静静忙解释道。
舒檀这时才知道自己记错了学生的专业,不由得直眨眼,哎呀,有点尴尬。
唐静静看一眼她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玩,想想虽然是带教,但对方其实也没有比自己大几岁,于是忍不住改口,“师姐,你今天有没有空帮我写一下鉴定册啊?”
见她换了话题,舒檀也就借坡下驴,点头应了声好,顺手推开病房的门。
从病房会到办公室,刚坐下没几分钟,就听见电话响,杨玥伸手接起来,然后问大家:“护士站说有新收,谁去?”
今天值班的是邢明源,但他早上又门诊,此刻也不在,作为住院总的陆标刚要说话,舒檀就先站起来了,摩拳擦掌的要出去,“我来,我来。”
吃了十个汤圆做早饭的舒医生干劲十足。
病人是躺着来的,很瘦,瘦到只剩一把骨头,舒檀觉得他的手臂只有自己的二分之一粗细,而自己绝对不胖......
她低头看一眼病人的基本信息,性别男,年龄25岁,体重32公斤。
让她觉得诧异的,不止是患者的年龄和体重,还有他的病情。
在急诊拍的肺部ct片子拿在手上,舒檀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片子上,这个患者的肺部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病灶影,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
她不由得有些错愕,皱着眉头,立刻去翻看患者其余的检查资料,草草翻阅个大概,他看过很多医生,但都没有确诊,只怀疑是肺结核,眼下正吃着五种抗结核药。
舒檀眉头一皱,想起些什么,但随即又稳住心神,开始给患者做检查。
他的父母说他吃不下东西,于是舒檀让他张口,借着手机手电筒地光线,都用不上压舌板,舒檀就看到他血肉模糊的喉咙。
他的喉咙果然已经开始溃烂,舒檀一边检查一边在心里暗道,这和五年前那个病人一模一样。
“有传染病史吗 ?肝炎,有吗?”她按部就班地询问着一个又一个问题,从中提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患者靠在床上,摇摇头,很肯定地说自己没有,舒檀点点头,又问他的生活史,重点询问去过哪里,“你之前是在g省那边工作?”
患者点点头,舒檀接着又问:“吃过竹鼠吗?”
“......啊?”患者一愣,显然是第一次被问到这各问题。
舒檀耐心地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吃过竹鼠吗?”
“......没、没有。”他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应道,陪同他前来的父母,见状忽然一把抓住舒檀的衣袖,“医生,医生,你是不是知道他得了什么病?是不是能治好他?”
面对充满期待的患者和家属,尽管舒檀心里已经有一个大概的方向,却不能现在就告诉他们,因为如果检查结果并不支持她的猜测,他们将会感受到更加强烈的失望。
“要等完善了检查,出结果后才确定。”舒檀笑了一下,安慰他们道,“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先好好休息。”
等出了病房,回办公室的路上,唐静静忍不住问道:“师姐,你只道他是什么病,是不是?”
舒檀笑了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握紧了手里一大叠患者的治疗资料,“回去再说。”
办公室里已经有人在问舒檀怎么去那么久都不回来了,猜测是不是新收很麻烦,正说着话,就见舒檀忽然一阵风似地进了办公室,把手里地东西往桌上一放:
“今天这个病人,简直就是老天爷特地送来给我的!”
她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疑难杂症只能你来,别吹牛。”
舒檀哼哼两声,甩出一张片子,“看看就知道了。”
被真菌啃食了将近三分之一肺部的片子是震撼的,当它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下来,随即便是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太可怕了,别说初出茅庐接触临床没多久的学生,就连邢明源和杨玥这样有一定年资了的医生,都沉默下来。
平时有个麻烦一点的病例都要讨论一下的众人,此刻竟然没有一个人先开口。
直到张璇被舒檀叫过来,接过传递到眼前的片子,先是深吸一口气,随即笑了声,“舒檀,你不跟史教授打个招呼?”
“我这回不用他压阵了!”舒檀正在劈里啪啦开医嘱,闻言手一顿,抬头有些郁闷地回应道。
“那这回还能发核心不?”邢明源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道,“哥能跟你买个第二作者当当不?”
“滚蛋!”舒檀伸手推开他,然后就听见徐丹露在跟陆标他们解释大家为什么会这样。
大家之所以惊讶,首先自然是病情危急,其次则是,同样的病人,差不多五年前的那个冬天舒檀接收过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