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寒有可能被绑架啦?”宋祖云听完了冷云翳的话,也是大吃一惊。谁吃了豹子胆,竟然敢绑架市长的孩子,这简直就是对政府对执法系统的轻视和对抗。
“祖云呀,说说你的看法。”毕竟是担任市长的人,经过了这二十分钟的思虑,冷云翳基本上已经冷静了下来,坐在椅子上,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声音也有些无力。
宋祖云是专业出身,虽然这条信息震惊得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不过听到了冷云翳的询问,略作考虑,似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很快就回答道:“市长,恕我直言,小寒被绑架的可能性非常大,因为对方不可能花那么大的力气来说一个很容易就被揭穿的谎言。况且,我来之前,正好接到马水河派出所报告,半个小时以前,永兴巷有居民看到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被几个大人强行带上了一辆面包车带走。现在看来,有可能就是小寒。”
虽然心里已经想到过有这样的可能性,但现在听宋祖云说起,冷云翳还是感觉有一把尖刀直刺入了心脏,顿时从心底冒出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疼得他是浑身抽搐,几乎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连作了几个深呼吸,略微压抑住了翻腾的情绪,道:“祖云呀,你是专家,你看此事该怎样处理?”
“这件事情看起来有些棘手,不过还是留下了不少线索,其一:既然有目击证人,那么可以从这里入手,根据车牌号码和人物形象进行排查;其二:刚才市长您接到的这个电话,我们可以通过邮电局核查电话号码,进而进一步掌握打电话人员的体貌体征;其三:既然他提到了目的是为了这次的钢铁厂的问题,虽然不排除故作烟雾弹的可能,但我们也可以顺着这个思路进行调查。市政府这次花大力气想要解决钢铁厂的问题,普通人肯定是极力赞同的,损害的也就是极少高层管理人员的利益,这样子我们排查的范围可以锁定在较小的范围内;其四:绑架发生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相信歹徒就算有车也不会把小寒转移太远,我马上调集全市干警设卡进行盘查,并对各个社区、街道进行调查。同时,为了防止歹徒躲到偏僻山村,要求各乡镇派出所全部警力对辖区进行拉网式排查。相信最多三天,一定会有成果;其五:为了以防万一,我建议对市长你的家人,包括重庆的正林进行暗中保护。”
“而且,如果对方绑架的目的真是钢铁厂的事情,想必小寒不会有什么危险,这点市长完全可以放心,为此请市长先暂停和飞远公司的接洽,以免刺激到歹徒。”宋祖云说得是信誓旦旦,但心底还是有几分忧虑,这毕竟是市长的孩子,万一有个闪失,可了不得。
人的身份不同了,别人就会多几分患得患失的心态,就如同古代的御医,没入宫之前是挥洒自如,可入宫之后,面对皇室贵胄,多了几分顾及,用起药来自然也就差了许多。
“好,你是专业人士,一切由你负责,便宜行事,还有一切注意保密,不要搞得沸沸扬扬的,尤其对我们家里,不能泄露了半点风声。我再联系各地驻军、预备役和民兵全力配合你的工作,由你全面指挥。”冷云翳一拍桌子道:“你说三天,我就给你一个星期。这个星期内暂停钢铁厂的各项工作。不过仅限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不论情况如何,所有工作恢复。”
“市长,这可不行呀,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小寒可就……”
冷云翳果决打断了宋祖云的话,略带悲怆道:“没错,我是小寒的父亲,可同时,我也是西昌市的市长。为了自己的孩子暂停一个星期的工作,已经很失原则和党性了,我不能因为我一个家庭,而影响到成千上万的家庭。”
“如果经过你们一个星期的全力侦破和拯救,都还救不了小寒,那也只能说是天命如此,我……”说到这里,冷云翳也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淌下。
再怎么样,他还是一个父亲啊。
宋祖云不由向冷云翳敬了一个崇高的军礼。看着一向严肃坚强的冷云翳留下热泪,他没有想到冷云翳在这样的关头,居然还能作出这样的抉择。这个时代,口号喊得响亮的不少,但真正碰到了这样的情况,能做出这样决定的又有几个呢?
因此,这个礼他是发自肺腑的。敬礼的同时,他心头也暗下决心,就算是拼了自己的老命,也要全力救出小寒。如若真发生了什么意外,就算冷云翳不怪罪自己,自己心里也有了一道过不去的坎。到时候,自己又还有什么颜面继续担任这个政法委书记和市公安局局长呢?
宋祖云回到了市公安局,立即召开了全局党委大会,很快把案情的严重性和复杂性向大家介绍了一遍。这让参会人员也是大吃一惊,脑门的汗刷的就下来了。绑架市长的孩子借干涉政令以牟利这样的恶性事件,在整个建国后都没有发生过,没有想到,这次让西昌倒是占了鳌头。
在座的或许有不满宋祖云上位的,但对于这样的案件,也不敢有半点松懈,更不敢心存半点拖后腿的想法。
首先案件涉及的是冷云翳,这个新札市长的威望的强势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少人都懊恼晚了宋祖云一步抱上这条粗腿,要不上位的怎么可能是宋祖云?因为冷云翳的关系,他们警察的福利待遇也提高了不少,对于冷云翳的实干和魄力都很是钦佩,哪里敢去搞什么手脚。
其次这样的案件,对于整个西昌市来说,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要是不能迅速破获此案,救回人质冷冰寒,西昌官场绝对会掀起一场大地震,别人如何是不敢说,但想必在座的几位,是绝对会难辞其咎的。公安局存在的目的,就在于打击犯罪,维护当地治安,让人们安居乐业,可要是连市长孩子被绑架这样的案件都无法告破,还让老百姓们如何敢相信警察能够保护他们?届时,不仅威信度将会大打折扣,就算在同行中,也会成为绝对的笑柄,以后哪里还抬得起头来?
因此对于宋祖云的安排,不仅没有任何的质疑,反而集思广益想了许多补充和办法,并且所有人都进行了分工,各负责一块儿。他们都恨不得拿出浑身解数,期望在整个行动中由自己负责的部分救出冷冰寒,这样不仅能出彩,更能够拉近和冷云翳之间的关系。
会议召开得迅速而圆满,然后一声令下,治安警察、刑事警察、交通警察、户籍警察、武警、铁路警察、民航警察等,所有的警种全体出动,按照事先的安排各自奔赴各自的岗位。当地驻军也出动了上万人,尤其是地广人稀的农村和山林,手握武器协助警察办案。
看着街上驶过一辆一辆军车和警车,看着街头上大量的军警,大家纷纷惊疑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于好事者的疑问,早已得到嘱咐的他们都是异口同声说道是为了整顿秩序,确保西昌治安而进行的联合演习。
各个乡镇的派出所也在驻军的帮助下,甚至出动了警犬,对辖区各个山村进行了拉网式排查,逐一登记核对。
这样大规模的核查清理别说在西昌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就算是放在全国范围内,都是令人瞠目结舌的。各处的小混混、三只手或者是原来耀武扬威的痞子们是提心吊胆,风声鹤唳,连门都不敢出,生恐一个不小心就撞在了枪口上。
一时间,整个西昌市的社会治安和风气,可谓是为之一新,虽然不敢说是门不闭户、路不拾遗,但也为之不远了。人们的安全感和满意度可以说是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内讧
就在整个西昌市热闹非凡之际,李文辉刚刚回到家里。
李文辉的家在生活区一栋普通的民房内,里里外外都很普通,让人完全想不到他一个钢铁厂总经理的住房居然是如此平常。
当年文革时期,他被批判进入五七干校劳动改造,全靠当时担任西昌地区革委会主任的岳父帮忙,才逃过一劫,后来也是靠着岳父的帮助,才能一步一步爬到如今位置。如果不是前两年岳父从省人大退休了,他也不会止步于一个钢铁厂的总经理的位置。
不过他还是比较满意了,钢铁厂总经理虽然行政级别不算太高,但关键是手握重权,人事权、财权、决策权一应具有,在这个几千人的地盘,他就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比起一般的局级一把手来说,也是风光不已,而且还不用受那么多的掣肘。
因此这几年,他过的是乐不思蜀。
朱建惠长得不漂亮,也不算太能干,但确实是一个会持家的贤妻良母,家里家外打点地很是妥帖,孩子教育得也很好,已经在外地读大学了,让李文辉很是省心和舒心。
刚到家里坐下,李文辉包里的电话就响了。作为钢铁厂的总经理,为了方便,也高价购买了一部大哥大,这个号码很多人都晓得。
刚接起电话,那头一个恶狠狠的声音:“是不是你让人绑架了冷云翳的儿子?”
听见这个声音,李文辉不怒反笑,早就晓得这个电话迟早要打过来,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他们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沉不住气呀,看来这一招,果然戳在了他们的软肋上。
他不紧不慢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是不是疯了?居然会去绑架?这是多大的罪你可知道?”
李文辉冷笑了几声,道:“平时拿钱的时候你们就很干脆,有了事情你们就推三阻四。反正我都是一死,拼个鱼死网破,有什么好怕的。”
电话那头略微沉默了一下,语调也缓和了几分,道:“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况且也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我们也正在努力挽回。你可别搞那么多事情,把事情搞复杂化了,到时候无法收场,就没有人救得了你了。”
“哼,别当我是傻瓜,就算无法收场,一拍两散,大家同归于尽,总比我一个人死要好。”
“文辉呀,你别再执迷不悟了,现在为了这件事情全城的军警都出动了,迟早会查到你头上的。本来这件事还有缓和变通的可能,你再不及时收手,可就真的完了。”
“别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要么你们搞定这件事,我就马上放了冷云翳的孩子,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然我就用我的办法,反正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就这样。”李文辉重重哼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心里暗想:老子也算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当初一直推诿敷衍我当我是白痴?哼,现在晓得怕啦?想骗老子,没那么容易,要死我也一定拉你们垫背。
“文辉,快来吃饭啦,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和红烧肉。”饭厅传来了朱建惠温柔的声音。
这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让他那原本烦躁的心灵顿时间平和了许多,也安定了许多。那种充斥着温馨和温暖的氛围,或许就是家庭的魅力之所在吧?也是能够吸引自己每天夜里回到家里的最大诱因吧。
“来了!”李文辉揉了揉脸色的肌肉,挤出些笑容,装着很开心的走了进去,两夫妻开开心心吃起了晚饭。
电话那头,一个中年人紧锁着眉头,似乎没有想到李文辉的态度会如何坚决和不配合。这样的情况似乎也大大超出了他的预计,让他一时有些无措。
呆了一会儿,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走进里屋,移开一个床头柜,露出了一个嵌在墙里的保险柜。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保险柜,里面有很多现金、珠宝和文件,但这些丝毫没有吸引他的注意力,他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部电话,似乎刚要拨号又迟疑了片刻,不过最终想了想,还是一咬牙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就接通了,对方居然是一个政务的服务热线。不过他很快和对方对了几句隐晦的暗语,这个电话又被转接到了其他地方。看来他们的组织是非常严密的,就算是有人不小心泄露了号码,也会打到这个电信政务的服务热线上。没有暗语,就不可能接触到更深的层次,而暗语则是每周都会变换,单线通知下来的。
稍等了片刻,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略微有些苍老,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声音很平稳,也很有磁性,但听到这个中年人耳中,却不禁让他的身子微微一颤,背也躬得更低了,微微擦了擦头顶上溢出的汗水,小心翼翼把李文辉的情况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