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虽然身受重伤,已近油尽灯枯之势,但是其好歹也算是名闻天下的高手,被人从后偷袭,自然不可能不察觉。
但奇怪的是,林海竟然不闪不避,仅仅只是微微侧了一下头,避过要害,然后任凭这一掌拍在肩膀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喀喇’声,明显是锁骨被这一掌拍的断了。
一掌拍实,不但众人大吃一惊,便连出手的沈雨情也是大为惊讶,毕竟以自己对林海的了解,哪怕他身受重伤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只道这林海是耍什么诡计,心里更是暗道了一声:“莫非他故意受我一掌,想要趁机杀掉我?”
心思才动,身形已经飘飞出去,直跃出老远这才站定身形遥遥看着林海,并且提气戒备。哪想到林海依旧不动,只是苦笑着说了一句:“二十年的情谊,全都是假的……我只道能够慢慢改变了你,却不想非但不能,反而让自己越陷越深。”
叶文适才见到沈雨情突然跃上擂台从后偷袭,脑袋一时间还没转过来是怎么回事,左手少泽剑气差点就被他本能的放了出去。只是后来又见沈雨情一击击中立刻遁走,还道林海的护身真气有什么古怪,便收了这路剑气。
可是随后的情况着实让人摸不到头脑,林海依旧挺着腰杆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脸上的表情却错综复杂,似有怀念,又是悔恨,还带了几分不舍……“这天乐帮莫非有什么内幕?”
自从沈雨情动手之时,叶文就有这种感觉,看来天乐帮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啊!正纳闷着,突然听到台下传来郭怒那一声怒喝:“沈夫人,你疯了么?”一时激愤下,牵引到了内伤,险些喷出一口血来。
若非旁边裴炜见机的快,立刻运功帮他梳理体内经脉,郭怒保不准就因为一气之下伤势加重。
沈雨情那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面庞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表情,而那双眼睛却太过复杂,寻常人一见就容易不自觉的陷进去,根本不敢一直与其对视,叶文瞧了两眼没察觉出什么便也不敢再看,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沈夫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此时台上情况又变,那边厢帮郭怒调理好了真气的裴炜,立刻跃上擂台,护到自家帮主身旁,正欲开口询问,却见林海苦笑一声,对他说道:“已经命不久矣,便不用这般费事了!”
“帮主!”裴炜闻言大惊,仓惶下就想要从怀里掏出些保命丹药,先给自家帮主服下,却不想正低头掏着,林海突然大喝一声:“小心!”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突然就察觉一道破空之声,才一抬头,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整个脑袋轰的一下,然后便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叶文与林海离的较近,都瞧的清楚,那裴炜的脑袋竟然被打的好似一个烂西瓜一样,此时任凭再熟悉他的人,怕是也难以辨出其身份。
虽然他和天乐帮有些仇怨,但是此时眼睁睁看着裴炜突然死在自己面前也实在不好过,何况死的太过突然,几乎没有任何征兆。以叶文功力,也只是看到一道金光闪过,那裴炜的脑袋就惨遭爆头。
“究竟是何人出的手?”
他毫无头绪,不代表别人不知,林海只是低头一瞧,看到那混杂在一片碎肉当中的金色珠子便知道了出手的是谁。
“既然已经来了,便出来吧!”抬头往人群当中一瞧,林海淡淡的道:“只是没想到当初瞧走了眼,原来你功夫也这般强悍!”
众人正奇怪林海是在和谁说话之时,就听到人群中响起一阵笑声,这声音听着豪气冲天,实在不似一个会暗中偷袭的鼠辈所能发出的。
许多人正四下张望,寻找发笑之人,只见台上叶文突然一挥手,一道黄橙橙的物事随手而出,连带着还喝了一句:“藏头露尾的惹人厌烦,给我滚出来!”
却是随手用了一个乾坤一掷,直取人群当中。
叶文这手暗器功夫,已经练得指哪打哪,此时他也不怕伤了旁人,所以任凭那人躲在人群当中,依旧敢随手放出暗器逼他现身。
只见这枚铜钱才飞到一半,人群中又是射出一道金光,此次叶文瞧的清楚,那金光也是一个暗器,竟然是一个金灿灿的珠子。
铜钱和珠子在半空中一撞,竟然闪出一阵火花来,随后铜钱因为不若那金珠子硬实厚重,被撞的飞向一边落到地上,那金珠子却是犹有余力直取叶文面门。
“倒是有点门道!”
只是这金珠子和那铜钱一撞,也是强弩之末,此时飞到叶文面前,被叶文随手就给抓到了手上——他倒是不敢托大,用先天紫气在手掌内形成薄薄的气墙,免得这玩意上面染了毒。
接住珠子,叶文拿到面前一看,只见这珠子略显扁平,中间开孔,可以从中穿过。若只凭这个形象,有点像是佛珠。但是这扁平的样子却让叶文想起了另外的东西。
“算盘珠子?”
此言一出,那人群中又是一阵笑声,一个人影突然越众而出落到擂台上,此时众人才瞧清这人面目。
这人约莫三十余岁,方面大耳,容貌中显出一股子富贵气。可一身衣衫平常的很,全身上下几乎就没什么能引人注目的地方,只是手里拿了一个金灿灿的算盘,实在是惹人眼球。
林海对这人出现并不意外,只是瞧了一眼后突然说道:“萧长老一路上倒是辛苦了!”
原来这突然跃上台来的就是天乐帮四大长老中的最后一位,号称统管了天乐帮所有财政大事的萧明。
至于林海出言说萧明辛苦,无非是嘲讽这个本来极好享受富贵之人,竟然穿的极其穷酸,并且偷偷的吊在自己等人后面风餐露宿。
萧明却不以为意,只是抱拳说了句:“帮主今曰之举,实在太过不智了!”
林海却道:“本就非我本心,这些年林某饱受煎熬,若非还有那么一丝挂念,哪会等到今曰?只是最近才想的通透,那一切不过是林某一厢情愿罢了!”
萧明却笑了笑:“帮主不过是钟情于沈夫人罢了,若帮主及时悔悟,那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这二人一说一答,旁人皆插不上口,直到此时那沈夫人突然道:“萧明,本人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萧明突然被呵斥,却不以为意,只是笑着说了句:“是是是!只是沈夫人舍得二十年心血毁于一旦么?”
沈夫人不答,眼睛却露出几分犹豫。想来是考虑若是自己应下来,那这几十年的谋划,应当不至于做了那无用功。
她正犹豫着,却不想背后突然响起一阵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有件事情想要请问几位施主!”
这声音一想起,沈雨情惊了一跳,整个人更是本能的往侧面一飘,一个横移闪开两丈多远,同时转过身来凝神戒备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上台来的慧心禅师。
却不想她这身法一现,慧心禅师眼神突然一凝,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多谢这位施主解答!不知那司徒心蓝与施主如何称呼?”
此话一出,周围几个年岁较长或者大派掌门无不脸色大变,天一真人更是直接运起轻功跃到台上,对老友问道:“大师是说……”
慧心禅师不答,只是静等沈雨情回话。那沈雨情见到此景像,知道今曰之局难以善了,娇笑一声道:“那是家师!”
此言一出,整个会场中,许多人竟然齐齐抽了一口凉气。
擂台上这些人更是脸色大变,只是各有缘由。天一真人和慧心禅师是被这女人来头所惊,而萧明却是对沈雨情居然直白白就承认了身份感到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