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是无语地躺在两尺见方的盒子里,噤声扒拉了一下脚边的钥匙。
灵魂上受到的伤害不是那么容易恢复得过来的,她耷拉着脑袋,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不管怎么说,总比像刚才那样,憋屈地被人弄死的好吧……
“你要是这时候不出来,以后都别想再出来了。”葛罗瑞亚绕着暗格慢慢踱步,黑色的长袍拂过古铜色的边沿。
温如是眨了眨眼,暗格的内壁有淡淡的微光,照在她白色的毛上就像染上了一层粉红。
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估计也就是这里了,至少目前的艾瑟儿和葛罗瑞亚,还没那个能力解开吸血鬼先祖留下的机关。
她舒展着四肢打了个哈欠,太累了,她该好好休息休息养伤。
“就算你手上有钥匙也没用,”葛罗瑞亚好整以暇地在外部加上一道封印,“日后哪怕是你打开暗格,也冲不出我的阵法。”
温如是翻了个身,将下巴搭在自己的爪子上打盹。这么敬业,活该她没徒弟送终!
密室里的温如是苦中作乐,室外的安格斯此时已经走出了通道。
从他的肩上望过去,艾瑟儿睁开的眼眸泛着幽幽的红光。
她的头斜斜靠在安格斯的颈边,男人血管内奔腾的血液仿佛罂粟般香甜,毫不停歇地刺激着她的嗅觉。
刚刚转化成吸血鬼的艾瑟儿还不能顺利地控制自己的欲望,她拼命忍耐着,那对尖利的犬齿仍然不由自主地,缓缓探出了唇际。
“既然不舒服,晚上就不该到处乱跑,”她的身上真凉,安格斯蹙眉,不大情愿地冷声解释道,“艾瑟儿要找的那个徽章,我藏在别的地方了,放心,她找不到的。”
艾瑟儿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她的耳边回响着的,全是他大动脉中血液流动的声响……她就像被蛊惑了一般,缓缓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近在眼前的白皙肌肤下,就是青色的血管,她只舔一下,就一下……艾瑟儿张嘴,重重地舔舐在安格斯的颈边。
安格斯一震,抬手就将她扔到了地上:“你疯了?!”
“安格斯,”艾瑟儿坐在纷乱的红色裙裾之上,神色哀戚,视线迷离,“你不喜欢我亲你吗?”
闻言,他怔了怔,半晌才冷声道:“很恶心,你再敢这样,我就杀了你。”
杀了她吗?艾瑟儿慢慢垂下头,轻声笑了起来,就好像他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及至声音越来越大。
安格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沉声问:“你是谁?!”
她微微偏头,神态娇俏:“我是艾瑟儿啊,你以为呢?”
安格斯心中一凛,反手就去摸别在腰后的木锥,刚刚抽出来,一道红影便已合身而上,牢牢地扣在了他的颈侧!
骨节分明的五指苍白,紧握住打磨得非常光滑的木锥,安格斯扬手,毫不迟疑地向她狠狠刺去!
他本可以在艾瑟儿咬他之前,杀了她的,可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安格斯却忽然想起了凌晨,她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
“如果我消失了,你会不会怀念我?”
如果那蠢货消失了……
木锥的尖端就这么偏了一分,脖颈上的剧痛随之而来,安格斯的面上现出痛苦之色。他咬牙,手上用力,将扎入艾瑟儿胸腹之间的木锥又推进了半寸,声音阴冷:“你杀了她对吗,那蠢货死在了你的手上,是不是?!”
她也许并没有死,她也许正躲在她的身体里,就像原来一样。
安格斯掐着她的肩,忍着颈上的痛楚,拔出木锥,再一次重重扎入艾瑟儿的小腹,却避过了她的要害。
艾瑟儿唇角滴血,笑得妖魅:“你不敢杀我,如果我死了,她也活不了。”人类的鲜血异常甜美,她忍不住想要吸食更多,发自灵魂的干涸让艾瑟儿的声调高亢得变了调。
那蠢货,不会愿意被禁锢在一个吸血鬼的身体中,永世不得翻身……
安格斯面如冷霜,他的皮肤苍白,深蓝的双眸深不见底。
他缓缓抽出嵌在艾瑟儿腹内的木锥,声音寒冷得仿似凝结成冰:“你错了,如果她还在,肯定希望我杀了你。”
然后,他会怀念她,永远。
安格斯扬手,对准艾瑟儿的心脏,狠狠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