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真总觉得这句话隐约带着点某种凶残的意味,默默闭嘴,很快迈进了大厅,随便找位置坐下,这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不由得看过去,瞬间对上荣谷主的双眼,反应一下,礼貌道:“晚辈见过荣谷主、荣夫人。”
荣谷主嗯了声,笑着对他招招手:“早就听说天齐宫的人出来了,当年我与天齐宫的长老见过几面,你那时还小,谁知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过来让我看看。”
祁真:“……”
莫惑:“……”
暗卫:“……”
您可真能胡诌……祁真笑容不变,听话地过去,接着被问了问父母怎么样啦、长老的身体还好吗、哪天大家凑一起喝杯酒吧……若不是莫惑咳了声,祁真觉得这人能一直问下去。
荣谷主拍拍身边的位置:“坐我这里,好几年没见你了,我们好好聊聊。”
什么好几年没见了,您知道我是当年的小孩么?祁真笑着道声是,乖乖坐下,遥遥看了看莫惑,说好的只看几眼呢?话说回来,当初在云纵山庄也没见他这样,难道这就是追到手和没追到手的区别?
莫惑哪怕将自家老爹的性格考虑进去了,也没想到他直接就把人扣下了,沉默一瞬,干脆过去坐在祁真旁边,反正整个水寨都知道他们的关系,无需顾虑。
他见这小东西往自己这边蹭了蹭,安抚地捏捏小爪子,夹了点菜,示意他不用理会某人。
荣谷主清楚地将儿子的态度看进眼里,觉得不像是装的,再次看向少年。荣夫人也正望着,见那孩子在低头扒饭,很乖巧的模样,便越看越喜欢。
祁真再次向莫惑身边挪了挪,专心吃饭,嗯,这鱼汤蛮好喝的。
如莫惑所想,大厅的人很快说起秋水城的事,而明天便是解毒大会,他们都不确定那伙人是否会借机生事。何谷主仍是那副严肃的模样,冷冷道:“他们如果敢来,就别想活着离开。”
“没错,他们当我秋鸣踏堰是什么地方!”寨主道,“敢撒野就别想走!”
祁真知道“公子”若真的在大会上动手,明摆便是没将这二人放在眼里,看了看他们,不怎么想搭话,继续吃饭,顺便回答荣谷主的各种问题,并在饭后差点被拖走下棋,幸亏莫惑及时拦住了,这才作罢。
莫惑拉着他往回走:“我父亲乱七八糟的主意很多,偶尔还会不靠谱,你习惯便好。”
有你这么说你父亲的么?祁真道:“没觉得啊。”
“这是因为和你还不熟。”
“……”祁真想起荣谷主一个假名竟要顶一辈子,便保持沉默,慢慢回到小院,紧接着就见钟离志冲了过来,不由得后退半步。
“少主!”钟离志想抓一把他的手,但看到莫惑在旁边,只得放弃,“我最近一直在看医书,这才刚刚听说你把无刹帮的人宰了!”
祁真观察一下:“怎么?”
钟离志到底没有忍住,伸手拉过他走到小院的石凳坐好,感动地望着他,几乎都有点哽咽:“少主,这辈子跟着你混,值了!”
“……”祁真很镇定,温和道,“究竟怎么了?”
“我以前写过好多计划书,看的人全都会揍我一顿,”钟离志双眼泛红,“唯独少主你,不仅不会揍我,还会去实施,我知道的,你明明可以和九华剑派的人一起走,却留下将无刹帮的人杀了,是不是因为那份计划书?”
祁真反应了一会儿:“……不,这只是巧合。”
“少主你放心,”钟离志与他同时开口,根本没听见他的话,认真道,“这次大会我一定不给你丢脸!我这就去看医书!”
祁真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最终伸爪子拍肩:“去吧。”
“嗯!”
祁真呆呆地目送他跑走,被莫惑拉着睡了一个午觉,总感觉得找钟离志谈谈,别将胜负看得太重,免得受打击。他让暗卫洗了点水果,拎着进去,只见钟离志趴在桌上,睡得昏天暗地。
“……”他木然便出去了。
一天一晃而过,转天早晨祁真便被一阵喧闹吵醒,他慢慢向床里团了团,迷糊地想到很多帮派都会来,挣扎地爬了起来。
台子早已搭好,并且是大小不一的三处平台,中间以栈道相连,看着颇为壮观。祁真和莫惑到的时候两侧的席位上已经坐满了人,黑压压的一大片,喧闹不已。他们找地方坐好,很快听说每个帮派只能派一人参加,不禁一怔,看向沐十里和钟离志。
沐十里很是善解人意,主动对钟离志道:“那你去吧,我不去了。”
钟离志一愣:“我……我去?”
“嗯,”沐十里将他最近的努力看进眼里,鼓励道,“你行的,去吧!”
祁真默默捧着茶杯望着钟离志,只见他说了上好,站起身,昂首挺胸便迈上了最大的台子,一时有些沉默。
钟离家的几位公子今天也来了,眼睁睁看着小志竟真的上了台,齐齐捂住胸口,简直忧心忡忡,觉得“钟离志是钟离家最有天赋的人”的传闻终于要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