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钊想到自己亲爹这么叫人害了,心下既痛且恨,道,“先不说如何爆炸的那山石就恰好砸翻御驾,就是这能炸山的□□,也绝不是小数量。”
三皇子点头,“我当时自山上下来,不瞒你说,地动山摇,黑云遮日,浓烟滚滚,我当即便知出事了。但我晚了一步……”三皇子死的也是亲爹,说着不禁红了眼眶。
三皇子现下最恨的就是京里大皇子,他直接问秦凤仪,“你说,是不是他?”三皇子先时虽说与秦凤仪交情好,其实也只是在诸皇子里算是亲近的,远未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但,这次他出事,秦凤仪立刻率大军来江西,还救了他一家子,三皇子心中很是感激。如此,便有什么说什么了。何况,亲爹在他地盘儿叫人害了,三皇子要洗脱嫌疑,必然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秦凤仪一时没有回答,反是严大将军望向秦凤仪道,“陛下南巡,留大殿下在京监国掌事,不是下官说话不中听。镇南殿下虽则功高,毕竟已是藩王,陛下虽一直未曾立储,但,近年来大殿下于朝中风评极佳……”许多人已是将大皇子视为储君人选,而且,看景安帝对这位儿子也是极为信任的。大皇子平时表现的又好,如何能做得出弑父之事!
李钊突然道,“如果,陛下曾提及传位于我们殿下之事呢?”
严大将军悚然大惊,李钊沉声道,“当时,陛下来凤凰城,东巡至交趾时曾问殿下,他愿以江山相托,但,殿下并没有答应。所以,在贵州,陛下要去湖南前,曾与殿下说的话,大将军也是听到的吧?”
李钊望向严大将军,严大将军显然记性不错,他当时甚至有些不大明白,好端端的,陛下怎么与镇南王说那样的一席话呢,陛下说的是,“凤仪,你天资出众,远胜于朕。你这些年,也经历了不少事,朕知道,凡事,你自有你的判断。可是,你的眼光就一定是准的吗?你的判断就是一定是对的吗?朕与你说的话,皆是真心。”
“朕与你说的话,皆是真心。”
当时,严大将军私下还思量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如果说镇南王先时拒绝过储位,当然,这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也不是稀奇事,在严大将军这样成熟的政客看来,立储自然该有“三辞三让”之事。不过,看秦凤仪这个,倒不似“三辞三让”的政治作秀……难不成,世间真有人不愿意坐储位?
可是,如果陛下有立镇南王之意,倘此事叫京城大皇子一脉知晓……
严大将军是个细致人,秦凤仪突然来请大行皇帝灵柩去凤凰城,而且,待严大将军的态度绝对比大皇子要好,但,严大将军不能不说心里没有怀疑过秦凤仪。毕竟,秦凤仪于西南势大,而且,与大行皇帝关系不好,也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倘李钊所言是真,那么,最可疑的便不是镇南王了……
只是,此事,到底是不是真呢?
虽则镇南王与陛下关系不大好,但陛下待镇南王一向宠爱,这是身为景安帝心腹之臣严大将军十分清楚的事。而且,景安帝也没有要削西南之势的意思,事实上,景安帝对西南的发展满意的不得了。镇南王看着也不像失心疯的,关键是,景安帝在江西一出事,最大的受益人并非镇南王,而是在京的大皇子。
当然,镇南王把大行皇帝灵柩接到凤凰城,这□□势又得另说了。
不过,这法子显然不是镇南王早有盘算,因为,如果镇南王早有算计,不会等到现下才来接大行皇帝灵柩。
再加上这些年有儿女在西南当差,严大将军对秦凤仪为人亦是有些许了解的。相对于大皇子在清流与朝臣间温文乐雅、礼贤下士的好风评,秦凤仪则有譬如脾气暴、难说话、小心眼儿等缺点,当然,秦凤仪的优点也很明显,看西南半壁就知晓了——这是国朝第一精明强干的藩王。
严大将军是武人,他还有武人独有的直觉,他认为,秦凤仪不可能做出谋害大行皇帝之事。
分析加上直觉,严大将军便暂时安心的随秦凤仪去了凤凰城。
大行皇帝灵柩一至凤凰城,大阳早带着南夷官员接出,大阳一看到他祖父灵柩,眼泪哗哗的流啊!哭的甭提多伤心了,虽然他祖父是做过一些对不起他祖母的事,但,一想到祖父突然死了,大阳就伤心的了不得!
众臣亦是涕泪横流,哭声震天。
于是,就在半城人的哭声里,大行皇帝灵柩被接入了凤凰城。
待京里大皇子得知此事,当下气的掀了自己惯用的一张黄花梨的小炕桌!大皇子暴怒,“他竟敢——他竟敢——”
秦凤仪非但敢,他还派出使者,四下给藩王送信,召诸藩王来凤凰城祭大行皇帝,他要为大行皇帝破土发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