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母亲的话,云中晟满脑子调成了浆糊,混混沌沌,浑身的力气抽去了一大半最新章节。
“倘若你做不到……你就和她一起困死在禁宫吧!”
“……否则的话,你和她只有死路一条!”
一句句的狠话,如冰锥扎心,他痛心地闭上了双目。
为什么要这么逼他,为什么?
依稀间,他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每一年他都热切渴盼着自己的生辰,因为只有在生辰到来的日子,母亲大人才会专程赶来看他,送他很多的礼物。
人人多说他是母亲最为宠爱的儿子,但他知道,其实不是。
不只是他,他所有的兄弟姐妹都不受母亲的宠爱,甚至母亲身边的十位夫侍,也无法得到她真正的宠爱,她最爱的始终只有她自己而已。
今年,他又等来了他的生辰,今日母亲召他前来,他以为是母亲记起了他的生辰,他欣喜莫名。
然而,他却想错了。
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喂,你想什么呢?怎么看起来一副要死的样子?”有人拍打在他肩头,云中晟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大殿,而站在自己跟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云溪。
对上她明媚炯亮的双眸,他微微一愣,退缩了。
许是心虚的缘故,云中晟眼神躲闪地避开了她的视线,摇头道:“没什么,想到一些事,有点难过罢了。”
要不要提醒她呢?一旦入了禁宫,她就可能有去无回了。
“云溪姑娘,禁宫……禁宫或许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好,你要不要考虑拒绝这份奖励呢?”他迟疑地瞄着云溪,期盼她能自动放弃进入禁宫,如此一来,他也就不必心存矛盾了。
云溪注视着他的眼睛,探究着,目光寒寒闪动:“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云中晟的话说到一半,一记轻咳插了进来,只见宫主踱步来到大殿门口,犀利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她不怒自威。
“晟儿,你和云溪姑娘都是第一次进入禁宫修炼,禁宫的规矩一定要好好遵守,哪些地方可以进入,哪些地方不可以进入,一定要分清楚,否则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别怪本座没有事先提醒你们。”
“是,母亲大人。我一定会提醒云溪姑娘,并且牢牢遵守规矩的。”云中晟毕恭毕敬地躬身回道。
宫主点了点头,看向云溪:“禁宫乃是我云族的神圣之地,里面供奉着我云族历代先祖的牌位,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禁秘。按理只有我云族嫡系血脉的后人才有资格进入,不过这一次念在你解开九煞杀人之谜有功,本座格外开恩,给你进入禁宫修炼十日的机会,望你好好珍惜,莫要辜负了本座的一片美意。”
云族嫡系血脉?
云溪心中冷笑,论血脉的纯正,她才是真正的云族嫡系血脉。
宫主提到禁宫当中摆放着云族历代先祖的牌位,以及一些不为人知的禁秘,她到底在暗示什么?
存着疑惑,云溪点了点头:“多谢宫主的好意。”
宫主饱含深意的目光轻轻扫过云溪日渐清丽明艳的脸蛋,她不自觉地伸手,抚摸了下自己的脸,一闪而逝的遗憾。
无言,转身而去最新章节。
回想着宫主高深莫测的眼神,云溪心底的疑窦和不安愈加深浓,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禁宫之中又藏着什么玄机?
“晟公子、云溪姑娘,请随属下前往禁宫吧。”有人走上前,为两人引路。
在一番心里挣扎之后,云中晟放弃了劝说云溪的念头,或许……或许他可以遵照母亲的意思试试,或许……或许他真的可以俘获她的心呢?
内心里,他也有过这样小小的萌动吧,所以才会动摇。
“走啦!你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老发呆?”云溪在他跟前打了个响指,正如宫主所言,对于云幻殿的所有人,她对云中晟的防备之心是最少的。
尤其在见过他如何对待自己的兄长之后,那份真挚的情感和重情重义,更加让她坚信他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这十天之内,有他作伴,禁宫之行应该不会寂寞吧。
“走吧。”云中晟深吸了一口气,两人并肩而行,往禁宫出发。
云幻殿的最北端,悬崖之巅,远眺之下,百丈的云海中,有一座巨大的石门高耸而立。
这石门有千丈之高,贯穿天地,望不尽它的基石,也望不到它的顶端,就这么孤零零地耸立在云海之中。至于石门的背后究竟是什么,谁也看不真切。
石门的中央,依稀雕刻着两个古老的文字,云溪猜想,这应该便是禁宫了吧?
立在石门的远处,云溪感觉自己一下子变得渺小,仿若巨像脚下的一只蚂蚁,只能仰望之,高不可攀。
“石门的背后就是禁宫了,想要进入禁宫,得看各自的本事。没有一定的实力,是无法叩开禁宫之门的。”云中晟保持着镇定,强压下心中的兴奋,这也是他头一回来到禁宫,他向往已久的圣地,内心抑制不住的激动。
“你看我的。”他的话音落,双臂微展,凌空飞跃,踏着云海,鹰一般滑翔而去。
云溪露出惊异之色,未料到这小子的功夫竟如此厉害,依她的判断,少说也在玄皇二品了吧。
他凌空飞渡,脚踩浮云,如履平地,真真不可思议。
即便是以她的修为,也不敢如此贸然地在百丈远的云海里畅游。
再仔细一瞧,云溪看出了端倪。
原来这片云海之下,并非空无一物,云中晟的每一个落点,云雾渐散渐聚的间隙,有山峰隐现其中。
原来如此!
唇角扬起自信的弧度,云溪轻身一纵,毫不犹豫地飞入了云海中。
自上而下俯视,没入云海的山峰变得清晰多了,她精准地寻着落脚点,时而飘忽向东,时而飘忽向西,很快追上了前方的云中晟。
“我还以为你不敢过来?”云中晟低低笑道。
“你都敢过,我怎么就不敢?别忘了,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青丝张扬地拂过他的脸,彰显着别样的桀骜,云溪加快了速度,将他远远地抛下。
云中晟无奈一笑,她还真是个记仇之人,却忘记了最先究竟是谁先冒犯了对方。
“来者何人?”石门前,有人镇守在此,那人虎目瞪视着云溪,凶悍的气势,欲给云溪一个下马威。
云溪的身后,云中晟随后到来,他上前与那人交涉,良久,那人面无表情,打开了石门的机关,对着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禁宫之中已经为你们准备了十天的食物,十天之内,禁宫的门都不会打开,你们好自为之。”
伴随着石门机关的开启,四周围的气流发生了突变,云溪感觉自己被一缕缕温润祥和的气流所包围。她轻抬素手,指尖凝聚了七彩的气流,色彩斑斓,手指轻轻一拨弄,气流缩聚成液体状,顺着指尖流淌。
太神奇了!
看守禁宫的中年女子观察到她的异样,高傲地嗤笑:“禁宫当中流淌的全部都是这般纯正的天地灵气,你们有幸能在禁宫修行十日,是你们的造化,好好地珍惜吧,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机会进入禁宫修行的。”
听她的语气,好像是在讽刺云溪是个乡巴佬,没见过世面。云溪懒得跟她计较,心想着倘若能将整座禁宫都搬回去那该多好?拥有这么纯正的天地灵气,一旦开放使用,不知能培育出多少顶尖的高手来。
“我们走吧。”云溪领头,率先进入了禁宫之门。
待两人进入禁宫之后,身后的石门重重合上,有阴冷的风钻入了云溪的衣领,总感觉哪里有些怪异。回头一想,宫主总不至于冷酷到置自己儿子的生死不顾吧?
云溪一边参观着禁宫,一边吸纳灵气,当她的目光扫过云族历代先祖的牌位时,她留意观察了下,并没有从中发现云萱的牌位。
一位万年前叱咤风云的云族高手,一旦叛离了云族,便什么也不是了。
可悲可叹。
整个禁宫内部的陈设其实很简单,特别的是开在禁宫中央的一棵灵树,这棵树不知长了多少年,其根深深扎在禁宫底下,不知深浅,禁宫浓郁的灵气便是来自这棵灵树。
灵树下,摆放着两只食篮,装点着不少食物,想来就是宫主遣人为他们二人准备的。
云溪打开食篮,瞧了瞧,嬉笑道:“云幻殿的伙食还不错嘛,我的跟你的还不太一样,该不会你娘根据你的喜好,特地为你准备的吧?咦?还有一只寿饼……”
云中晟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食篮,眼圈微热,感慨道:“今天是我的生辰,我以为母亲大人早忘记了。”
他的手捧起了寿饼,微微颤抖,原来他要的母爱是如此卑微,仅仅只是一只寿饼,就足以让他感动至斯。
“原来今天是你的生辰,那祝你生辰快乐!”云溪看着他淡淡的伤感,心有感触。
“我小的时候,很少见到我的母亲,她总是很繁忙。她有很多的夫侍、很多的儿女,还有永远处理不完的公务,我想要见她一面都很难……每年只有我过生辰的时候,她才会过来看我,陪我一起过生辰。我每年都在期盼着这个日子,因为每年的这一日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云溪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今天一早,我接到母亲的命令,前来云幻殿。我以为她是要陪我过生辰,后来才知道不是……”
云中晟的眉头深深一拧,喉头一动,再也说不下去了。他低头,掩去了眼底的悲伤,将手中的寿饼一口一口送入嘴里。
母亲的话语一直盘绕在他心头,那样残酷、那样现实,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母亲大人,既然你已经决定要牺牲我这颗棋子,为何还要派人送来寿饼?是想提醒我,还是折磨我?
你真的好残忍!
滴答!
泪珠悄然滑落,打湿了地面。
云溪心中一叹,能让他落下男儿泪,想来是心中苦到极点了,她生出了不忍之心。
“哎,我给你变个戏法吧!”她的手在云中晟跟前晃了晃,吸引他的注意力。
“你看我的手,现在什么也没有。”她翻着手掌,“现在呢,我要变出一颗灵果,你看仔细了……我变!我变!我变!”
她故意拖着长音,待手掌翻过来时,掌心处赫然出现了一颗品质极高的天心果。
云中晟露出惊愕,双目一亮:“天心果?你居然有这等好东西?”
“送你了!”云溪豪气地一笑,将天心果抛向了他。
云中晟小心地接住,虔诚地看着天心果,舍不得服用。
“真把它送给我?”他有些不相信,这样高品质的灵果,就算是在云幻殿也是非常难得的。母亲自己也很少服用,更别说将它赐予她的儿女们了。
内心暖暖的,他很是感动。
云溪莞尔一笑,继续翻动手掌道:“下面,我再给你变两个人……一个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绝世小帅哥,另一个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绝世小美人……我变!我变!我变!”
没反应。
云溪低咳了几声,有些尴尬,晃晃衣袖,再接再厉。
“小帅哥和小美人……我变!我变!我变!”
还是没反应。
云中晟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把戏,低低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闪亮的牙齿。
云溪尴尬一笑,往卧龙居里瞄了瞄,只见小墨正喂着妹妹甜滋滋地品尝灵果呢,压根就不想甩她。太幼稚了好不好?他两年前就不玩了!
“见笑了。”臭小子,这么不给面子。
“小墨很可爱很聪明,相信他的父亲一定也是一个很优秀很出众的人物。”云中晟苦笑,母亲大人也未免太高看他了,他凭什么资格去赢得她的芳心呢?又有什么实力去跟她的丈夫相比?
说到底,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晟叔叔说得没错,我爹爹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这会儿,小墨牵着妹妹出来了,他灵动的眼珠子转着,扬声道,“我娘亲最爱我爹爹了,我爹爹也最爱我娘亲了,其他任何人如果想打我娘亲的主意,那他就要小心了,我爹爹一定会狠狠地揍扁他!”
哼哼,休想打我娘亲的主意!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小墨机灵得很,爹爹不在的时候,他更要替爹爹看好娘亲,他可不想有一个后爹。
云溪莞尔,小家伙也未免太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