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相见欢 非天夜翔 2086 字 6小时前

街外的守卫打量段岭,却不说话。

“陛下在宫里吗?”段岭又问。

得不到任何回答,守卫显然早就习以为常,段岭伸手朝怀里摸了半晌,守卫顿时警惕起来,打量段岭。

“走!”两名卫士拔刀,段岭忙退后几步,说:“我有一件东西,要呈予陛下!”

“什么事?”内里又出来一人,背后跟着再两名卫兵,那人显然是个小队长,问:“叫什么名字?”

“段某。”段岭答道,且双手将匕首递呈过去,说:“物归原主,还给陛下。”

队长奇怪地打量段岭,说:“哪儿来的?户籍纸呢?”

“我从鲜卑山来的。”段岭说,“不是西川人。”

队长说:“住什么地方?留个地址,回去等着。”

“我在这儿等吧。”段岭如是答道,毕竟他也没有落脚之处。

队长又说:“陛下不在宫中,你等也无用。”

段岭心中“咯噔”一声,心想糟了,爹不在?!他要开口问去什么地方了,却料想不会得到回答,万一队长把东西交给了别人怎么办呢?他记得李渐鸿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四叔……应该不会落到宰相手里,牧旷达兴许也不知道这匕首的意思。

“什么时候回来?”段岭问。

“不知道。”队长答道。

段岭站到街头的箱子后面,朝皇宫后门口张望。

日渐西斜。

段岭站得累了,换了一只脚,倚在箱子前朝外看,每一个出宫的人,是太监,是侍卫,是宫女,都带给他些许希望。他们却又来去匆匆,不多逗留。天色渐晚,得找个地方凑合一夜,方才来时经过枫水桥,看那桥下似乎可睡。

父亲去了什么地方?段岭左思右想,见皇宫里头已点起了灯,薄暮暝暝,他决定还是先走,明日再来。

又有人出来了,那一刻,段岭震惊无比,半晌挪不动步。

“人在哪里?”郎俊侠的声音说。

郎俊侠换了一身华贵的袍子,几乎不是段岭认识的那个人了,那天在琼花院里匆匆一见,郎俊侠淋成了落汤鸡,但就在当时,段岭尚且有种扑上前抱住他的冲动。

而如今,再见面时,郎俊侠一身暗红间黑的武袍,衬得肩宽腰健,身材挺拔,脚穿一双黑色武靴,头上戴着顶黑色的帽子,帽下垂着红色的细绳,嘴唇温润,眉毛浓黑,腰畔佩三尺青锋,藏于鞘中,犹如一块完美无瑕的玉璧。

段岭尚且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打扮的郎俊侠,显然是当了官,他忐忑无比,想起琼花院之事,躲在箱子后,一时间不敢上前。

逃出来时,他曾无数次地想过,那天郎俊侠为什么要带走自己,为什么他什么也不说,耶律大石口中,那个背叛的人是不是他……但他执拗地相信,不会。只因那天在琼花院时,郎俊侠的一个眼神。

“段岭?”郎俊侠的声音道。

郎俊侠转过身,面朝段岭躲藏的方向。

段岭心脏狂跳,看着郎俊侠四处找寻,又问守卫,守卫一脸莫名,答话时却十分恭敬。

郎俊侠手腕上多了一串佛珠,腰侧系着一枚碧玉腰坠,腰带也换成了暗金扣的,身上武袍绣有云纹、虎形,在夕阳的某个角度照射下微微地发着光。

真好看,段岭心想,从前郎俊侠总是一身青袍,几乎从未见过他穿侍卫服的样子。

“段岭!”郎俊侠仿佛知道他就在附近,焦急地说,“出来!我知道是你!相信我!”

段岭忐忑不安,还是站了起来,郎俊侠不经意地回头一看,两人对视的一瞬间。

段岭登时红了眼眶,郎俊侠上前一步,段岭下意识地退后,郎俊侠追上来,抓住他的手,狠狠把他抱在怀里。

“郎俊侠……”段岭哽咽道。

郎俊侠闭上双眼,沉沉地吁出了一口气,仿佛花光了毕生的力气,段岭反手抱着他的背,突然想起那一天大雪纷飞,他受了伤,赶回来接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么整个人压在自己身上,似乎筋疲力尽。

京城的一间宅子里,郎俊侠回入,关上门,段岭忐忑地看着他,带自己过来时,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段岭知道如果郎俊侠真的要杀自己,再怎么逃也逃不掉。许多事,都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反而变得坦然起来。

“这是你家吗?”段岭问。

郎俊侠说:“陛下赏赐的宅子,平日大多住在宫里。”

“我爹呢?”段岭又问。

“还在外头找你。”郎俊侠说,“除了上个月在京城待过几天,便没有回来过。”

段岭说:“快给他送封信。”

郎俊侠答道:“看到那把刀时,我就猜到一定是你,已经派人秘密送信过去了。如今牧旷达权倾朝野,只手遮天,陛下没有回来,你千万不可在朝中露面。”

段岭点了点头,郎俊侠说:“先把澡洗了,待会儿吃过饭我再细细与你说。”

宅邸里摆设富贵堂皇,却没几个人,郎俊侠让段岭在侧院里头洗澡,段岭泡在水里,总算松了口气,他有太多的话要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外头有人敲门,郎俊侠进来了,段岭就像小时候一般,躺在澡盆里,郎俊侠则挽起袖子,躬身给他洗头。

“饭做好了。”郎俊侠说。

段岭:“那天你……”

“那天,牧相让我到上京来,杀了你,将你的头送给王爷。”郎俊侠一边为段岭洗头,一边漫不经心答道,“我不敢说,恐怕城里还有牧旷达安插的奸细,一度怀疑就是寻春。”

“我没有命令,也不敢去见王爷,擅作主张,想带你暂避一时,免得被人挟持。”

说着,郎俊侠从腰囊中掏出一物,正是那晶莹剔透的玉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