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骁手指触碰她冰凉鼻尖,颔首,“听湘湘的。”
琬宜笑,“明晚就好了,我白日去买几坛女儿红,晚上你可以和谢安多喝些。”
沈骁还是点头,“好。”他目光落在她身后, 按着她肩膀转了个身,“回去吧。”
谢安拿着件外衣在手里, 过去搭她肩上, 轻轻往后推一下让她进屋子, 又看向沈骁, “送你?”
沈骁淡笑,“没喝多。”
谢安指节勾一勾额角, 又说,“那明晚上再好好喝一顿, 今天琬琬累, 先哄她睡觉。”
沈骁点头, 一时无话,两人一起往前走两步,他开口,“琬琬说,她想开个包子铺,你怎么想的?”
谢安扯一扯领口,让风吹走燥热,“随她高兴。”
沈骁问,“那你呢?”
“嗯?”
“你总不能去陪着她卖包子。”沈骁正色,“以后有什么打算?”
谢安手揉一下后颈,小臂露在外面,肌理结实,过一会,他笑,“以后,还要仰仗舅哥。”
沈骁会意,眼中有些赞许,“好男儿当从军报国。”
谢安弯唇,“那倒是次要……她受了太多折腾,我想给琬琬个安稳。在这世上,若是无权无势,任凭有天大本事也难得有好日子。我只想着,若哪天我有一番功名,做我的夫人,至少不会有人敢欺负她。琬琬愿意卖包子还是呆在家里绣花儿,全凭她乐意,我想要拼一拼,让她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顾忌。”
沈骁半晌没说话,只看着他,眼眸沉沉。
两人边说边走,过半天也没走多少距离,到了院门口,沈骁停下,“西北王这段日子不在昆山,等他回来,我替你引荐。”顿了顿,他又说,“他是个好将领,好好干,以后做一番大事业,不无可能。”
谢安应一声,忽然察觉什么,他回头看,见着琬宜靠在门口的身影。谢暨捧着瓜子在她旁边,见谢安眼神过来,生怕被骂,赶紧拉着琬宜进屋,瓜子噼里啪啦洒一地。
沈骁拍拍他的背,低声道,“以后好好过日子,有什么事情就找我,湘湘做错事了,也可以找我,我替你训她。”
谢安收回视线,没答这话,只说,“想喝酒了就来找我,到底一家人,就算为了琬琬,也别生分。我没什么好本事,但只要你出声,任何事,我绝不会不帮。”
他停一下,又补一句,“和琬琬和离除外。”
沈骁轻笑出声,点头回一句好,摆摆手,便就往回走。
他住的屋子离这里并不远,酒喝的不多,但还是有些热,沈骁抬头看眼月亮,觉得浑身清凉不少。他想起来,琬宜小的时候,喜欢窝在他怀里看星星。
那时候娘亲还在,会温柔蹲在他们身后,拿着蒲扇给他们吹风赶蚊子。
他教她背诗,背对了一句话,就给一颗葡萄吃。有时候,她半晌念不对,沮丧看着他,可怜兮兮耷拉着肩膀,那时他是怎么逗她来着?他好像说,“求哥哥没用,以后找你夫君去。”
琬宜懵懂问他,“夫君是什么?”
他说,“除了父亲和哥哥外的,对你最好的男人。”
……可一转眼,她真的有夫君了。
沈骁负手走着,沿着矮墙,不疾不徐。不知什么驱使,他回头望了眼,瞧见了就站在屋门口的那一对儿。
娇小姑娘缩在男人怀里,嗔怪着小声说话,男人坏笑着掐她腰眼,她左转右转躲不开,最后两人不知又说了什么,她不情不愿踮着脚尖亲他下巴一口,又按着裙摆跑进屋子。
沈骁指节碰触一下唇瓣,眼里溢出丝笑。
他低声,似是和自己说,“湘湘长大了,总会有个男人陪着她的。就算再不甘愿,也总没办法陪她走一辈子。而谢安,对她足够娇惯了。”
--
琬宜的包子铺开张就在五天后。
谢安带着谢暨绕着城走了好几圈,总算敲定个地方,不能在闹市,怕她太累,也不能偏远,怕她赚不到钱难受,店面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最好还能离家近……麻烦啰嗦一大堆。
琬宜倒是很高兴,她早习惯了忙碌而充实的生活。靠着自己赚些钱,即便不多,她花着也觉得分外满足。生活琐碎,但每天都朝气蓬勃。
包子店的名字她想了好久,和杨氏一起拿着诗经楚辞翻了许多遍,最后还是决定取个通俗的。
谢暨也跟着掺和,三个人一起列了一长条名字,去找谢安和沈骁定夺。
包香缘,一口香,香飘飘,福满香,包发财,包中宝,包您满意,十里香包……
沈骁从头看到尾,没什么情绪波动,只说,“都很好,挑不出。”
谢安不识几个字,琬宜便就挨个给他讲,从名字的寓意讲起,絮絮不嫌麻烦。谢安眉头越锁越紧,等她说完了,开口问,“你想了四天,就想出这些?”
琬宜有些紧张,和杨氏对视一眼,轻声说,“不好吗?”
谢安咬紧下唇,指节敲着桌面,半晌才答,“都很好,挑不出。”
琬宜攥着手中写满字的纸,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过一会,又听谢安说,“要不,我给你起一个吧?”
琬宜点头,“叫什么呢?”
谢安换了个姿势,手肘撑在膝上,定定看着她的眼睛,“谢家包子铺。”
“……”琬宜并不满意,但沈骁却表示赞成,她没办法,只能这样。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她还为此事闷闷不乐。谢安被她烦的没办法,按着她肩把人翻了个身,从背后欺上去,手从下方摸到她胸前,狠狠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