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斋先生,此事你就不要劝了。”陈燮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然后开始东拉西扯的,把话题扯开。到了驻地,昔日的沈阳故宫。站在武功牌坊楼前,看着实际上是行宫的所在,背着手仰面看着高墙大门,呵呵呵的笑道:“这个地方以前住着谁,大家应该没有忘记吧?”
此言一出,伸手辽东文武的表情各有异常,这是什么意思?不等大家反应过来,陈燮回头淡淡道:“都回去吧,我疲了,要休息。”
正常的情况下,陈燮怎么也得出席接风筵,现在直接就给大家打发了,借口还很充分。众人只好散去,常时仁不动声色的给众人送走后,转身又回来了,陈燮依旧站在武功牌坊楼门口,看见他过来便笑道:“这地方以后就不要住人了,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管理修缮,对百姓开放吧。记得收门票哦。”
看见陈燮笑眯眯的提起这个事情,常时仁的心情反而紧张了。钱谦益要去劝说陈燮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装着不知道。今非昔比了,辽东这些老人,不少都懈怠了,好日子过着,谁愿意去做赔本的买卖。可以说渡海去征讨东瀛,辽东文武多数人是不赞成的。
“公爷,不住这,您住哪?”常时仁也就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陈燮却笑道:“你是地主,难道还要我自己去找地方住?”常时仁哑然:“这……。”陈燮摆摆手:“好了,不要劝了。我看到这深宫大院的,想到的是里头的阴森。常年没几个人住的地方,没多少人气,我可不想住这样的地方。我看啊,这地方住的久了,十有八九要步黄太吉的后尘。”
就这一句话,给常时仁说的浑身冷汗下来了,啪的一个立正,双目平视,大声道:“公爷,卑职糊涂。”陈燮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的干干净净,一脸冷笑看着他道:“你糊涂?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身为辽东伯,手握十万重兵,你怎么会是个糊涂的人?”
这句话可谓诛心了,常时仁站的笔直,丝毫不敢有反驳之心,大声道:“卑职一时起了私心,请公爷责罚。”陈燮上下看看他,见额头上都是汗水,这才稍稍收起冷脸,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打东瀛对你来没啥好处,你现在的位置已经够高了,不想再折腾了,留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坐下去就好了。东瀛物产贫瘠,一旦开战,所耗物资军需,都从辽东筹集,到时候你也很难说服那些管财政的文官。嗯,我替你算了一笔账,自建新元年以来,辽东税收平均每年大约为五百万银圆,除掉上缴给京师户部的四成,扣除三成的本地开支,在扣除一些庞杂的开支,算一成税收吧。这就是说,每年能有百万银圆的盈余。这些年,辽东地面平静,也没什么自然灾害,你手里怎么也攒了七八百万。”
说到这里,陈燮停下了,常时仁汗如雨下,依旧立正肃然道:“公爷,您算少了,从建新元年至今,辽东都督府的账面上,盈余是一千三百万。”
“哦,不错,比我算的还多不少。这一仗打下来,怎么也得消耗个五百万的,再加上安置日本善后的款子,怎么也得花个五百万左右。嗯,这倒是够了,不用我另外弄款子。”陈燮说完自己都乐了,常时仁刚松一口气,陈燮再次把脸拉下来。
“你回去后,拟一份名单吧,文官就算了,武将里面反对东征的,都打发退役吧。不管他是什么职务,既然没有了雄心,那就不要留在我的军队里。还有你,东征结束后,不要留在辽东了,去印度当总督吧。”
听到这里,常时仁才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这些老人对陈燮的畏惧之心深入骨髓。越是高层,越是这种感觉强烈。“公爷,有的人反对东征,其实是因为在其中没有利益。”
“你默认,是不想得罪人吧?”陈燮这话可谓刀子一般的捅在心口上,常时仁表情苦涩,叹息道:“辽东各级军官,在本地的官、商眼中都是香饽饽。不少人都跟本地的官员豪商结亲,利益关系错综复杂。很多事情,卑职也不好多说什么,都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
“先找地方住下,然后让李浑源来见我。”说完这个,陈燮便转身上了马车。常时仁赶紧派人去安排,住的地方自然是有的,城内一家做羊毛纺织的豪商,修了一个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