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2)

美人如钩 苏眠说 2366 字 6天前

每一次她来问他,他变着法儿回答“好”,可她都能认为他是说“不好”……

最后他咂摸出来了,敢情她并不是问他好不好,她挑出来一件东西,心里早有了一个估价,来问他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估价,顺带鄙视一下他而已。

所以他悠下来,她再拿着花钿来问时,他便淡着神色、拧着眉头道:“还行吧。”

她疑惑了,左看右看,“我觉着挺好啊。”

他不说话。

忽然她发起狠来:“明明很好看,你这人一贯没有眼力见儿,就不能听你的!”扬手便道:“我就要这个了!”

段云琅终于松了口气,赶忙抢着去付钱……果然女人是这世上最难解的东西,和女人之间的斗争是命定漫长的。

一条街上全是首饰,殷染着实能挑,两人逛了整整半天,到终于走出那条街口时,肚子都饿了。段云琅心中直叫苦,早知道就不先来这条街了,他还没去看他的斗鸡呢……

“这不是五弟么?”一个带笑的声音忽然响起。

段云琅心神一凛,抬头便见二兄段云瑾朝自己这边走来,他旁边……他旁边?!

“是二兄和殷娘子啊,”他硬着头皮笑,“我这……”转过头,殷染竟已不在了。

他心中惊涛骇浪,面上仍不动声色,一副无懈可击的嬉皮笑脸:“二兄和殷娘子出门儿遛街,可不好叫老弟搅黄了吧?我这可失陪啦!”说着他拔腿便想溜,谁知竟被那女子叫住:“慢着,你别走。”

段云琅皱了皱鼻子,终于拿正眼看向殷画,“殷娘子的意思?”

“我有些饿了呢,”殷画却朝段云瑾微微一笑,“我们到青门楼上吃酒,叫上陈留王一起,你说好不好?”

她话说得婉转,听入耳中却是不可违拗一般。段云琅心中着急阿染,只想拒绝,可段云瑾得了令却非带他同上青门不可了,死缠烂打一番,最后贴着耳朵道:“好兄弟,我叫她出来一趟可不容易,二兄欠你第二笔,记账上,记账上。”

又记账上,你账本倒是多!段云琅恶狠狠地剜他,对方只作不见,还去讨好殷画。正没做理会处,身后忽有人唤:“那位公子,买花钿的公子!”

段云琅疑惑回头,那卖首饰的店家气喘吁吁赶来,提着首饰盒子道:“您方才买下的,落在我店里了。”

段云琅接过,打开一看,正是殷染方才买的东西。奇了怪了,他分明记得阿染将它们提着走了呀?那店家看他表情,小心翼翼地附耳上来道:“那位公子先走了,让小的来给您提个醒的。”又远开几分,笑道:“也不知是哪家小娘子,能有这个福气收公子的礼呢!”

殷画的瞳孔微微一缩,目光落在段云琅捧着的首饰盒上。

段云琅顿了顿,“砰”地一声盖上了盒子,笑道:“也不知我有没有那个福气,让她收下我的礼呢。”

段云瑾听了,正要咋呼,段云琅却已道:“今日小弟便舍命陪君子,青门是吧?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逛街#其实把男朋友寄存着就好。

☆、第76章

第76章——杯中物(一)

青绮门乃城东春明门之雅号。长安城里城外,酒家不少,而春明门下之所以出名,其实不在于酒好,而在于人好。

此间酒家多是胡人所开,胡姬当垆,淡眸软发,雪肌花颜,更妙处在其奔放而不露骨,温柔而不腼腆,顾盼流眄皆含情脉脉,比之中原女子是别有一番风味,来此的豪富少年也就往往飘飘然而不辨酒味了。

段云琅倒没想到殷画确实是个颇有手腕的女人,将他二兄治得服服帖帖不说,寻常看着文静,但喝酒吃肉也都来得。看向二兄与殷画的眼光里渐渐带了深意,他似乎寻思出了些什么。

“说起来,”殷画忽然起了话头,“我家有个与我差不多大的小妹,入了宫后,就没再见过。陈留王可知道她?”

段云琅眉睫低掩,伸手去提酒壶,一边道:“殷娘子说笑了,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何能不知道?”

殷画执着酒杯,眼睛微微眯起,打量他半晌,忽尔轻轻一笑。

段云琅竟随她这一笑心头一跳。

这姊妹俩毕竟同父,还真有些相似之处……

“原来如此。”殷画笑道,“那还要仰仗陈留王多照顾照顾我家小妹,我这边先赔一杯了。”言罢也不扭捏,便举杯饮尽了。

段云琅看她神情倒是坦荡,心中道声好险。自己若一意否认与阿染相识,反而成了欲盖弥彰;阿染救他于刀剑之下,这事情虽不算畴人皆知,到底殷家也该听闻了,自己承认了,估计殷画那边也要迷惑好一阵子。

段云瑾在一旁促狭地道:“你们说的是谁?哎呀,那次五郎英勇落水我没有见着,真是可惜……”

段云琅横他一眼,身子懒懒地往后靠去,“那是父皇的女人,你同我,谁都无福消受。”

段云瑾听出来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着意望他一眼,他却已半眯了眼似睡非睡了。殷画笑道:“说的也是,当初她对家兄不理不睬,果然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物呢!”

段云瑾一顿。

段云琅手撑着头,眼底流光微粲,不言语。

“其实她出身下贱,原不该是她入宫。”殷画叹了口气,“可那段时日也是多事之秋,她与家兄……还有她那平康里来的母亲……”

段云琅的手渐渐攥紧了酒杯,下颌的线条绷紧了,从殷画那边看不出,段云瑾却尽收眼底。心中虽疑惑他与那殷家小妹是何关系,却也知道为他解围:“我说五郎,你也及冠了,为兄祝你一杯……”

“当年入宫的人,本该是我。”殷画却好像全没听见,冷漠地抬高了声音,双目直盯着段云琅,“若不是中途被人搅局,怎会便宜了那个小蹄子?陈留王也当明白,似许国公这样的门户,生女只嫁王侯。而我,”她微微抬高了下巴,“只嫁天子。”

空气刹时凝固了。

段云琅本就侧首不言,此刻更如泥塑木雕一般冻住了神色。刚刚还在摆笑脸的段云瑾也渐渐收回了笑容和酒杯,脸色阴沉下来,那一双吊梢眼默然耷拉下去。

这席上三人,都是聪明人。

殷画看两个皇子的神情,知道自己的话已撞进了他们心底,忍不住微微一笑。她一向是稳操胜券的,因为她一向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九五至尊,君临天下——她已经开出了这样诱人的条件,她不信他不想要。

更何况,看见两个皇子一同沉默,气氛仿佛忽然剑拔弩张起来,她便得意极了。女人总是喜欢看男人为自己而剑拔弩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