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2 / 2)

“这......婢怎会知?横竖跟您没关系,一定是那些个用心险恶之徒,故意栽赃陷害!”

上玉擦擦嘴,瞧了鹞子半晌,忽而露齿一笑:“没错,正是——如此。”

“?”

紧阖的殿门中,突然传来一阵摔碗砸盘的声响,内苑洒扫的宫人吓了一跳,又听得里头小姑娘脆嗓大喊一声:“我不干了!”

“......呜呜呜...究竟来了这异国,再无人心疼便也罢了,如今...如今竟把什么屎盆子都往人头上扣?!明明是积福的事却无端损了阴德!.....呜,我横竖是不干了!”

里头呜呜咽咽啜泣了一会儿。

“...你!你去!谁招惹来的是非,便让那谁自个来收场......呜呜...你快去!”

随着大门一开,鹞子灰头土脸地从里头走出来。

众宫人:“......”扫地扫地。

有一个不忍上前:“鹞子姊姊,是公主发脾气了吗?”

鹞子:“唉。”

她转过身,看了眼大殿:“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们好生伺候着公主,不要怠慢。”

“是。”众宫人应道。

鹞子:被小祖宗的作精演技震惊了。

日入黄昏,除开早上的风风火火,这一天过得相当平静,上玉等于是暂时进入养猪生活,不过她天性闲不住,又重操旧业,领着内侍宫人们一道投壶、藏钩。

终于玩累了,才肯挨在矮榻上吃点心菓子:“喂哎——!小娘子行路莫匆匆,哥儿有份好礼相送,你问礼儿为甚么,就是哥儿俺情话一摞摞......”

“......”

“曲是好曲,可惜,措辞不雅。”

“谁?”

上玉回转过身,见窗边立着一身略带风尘的素色大氅,连襟帽下露出熟悉的五官眉眼,略显苍白的唇微微弯起。

吓,鹞子出息了,她只让她去知会一声,没想到她直接把人弄上门。

上玉:“......你,你能自己跳进来吗?”

“......”

片刻后,殿门开了条小缝儿,看了看左右无人,一把将那走到门边的身影拉了进来。

他卸下连襟帽,半束的青丝流泻而下,衬着弯弯一笑眼。

果真美颜暴击,上玉掐了一把腿肉:“这个时候,你怎么会过来?”

褐眸温煦地落在她身上,他道:“不是你让我过来的?”

她无奈摊手:“....我冤枉啊!我只是让鹞子给给你报个信而已。”

“哦,”他浑不在意地笑笑,径自入内在长案边坐下:“如今我过来了,便由你招待罢。”

“......”呦呦呦,大哥,你怎么胡搅蛮缠呢?

上玉只好跟着他一道坐下,罢,来都来了,索性就把话说清。

“安平殿那位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她还是礼貌性地给他盛了一盏茶。

他笑吟吟:“我知道。”

“那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挽袖擎起茶盏,置在唇边轻抿了一口,纤长的睫毛落下灯火的光影,他一言未发。

果然......提起所谓‘故人’,就显得讳莫如深了,上玉不知自己是何感受,只觉心窝子针扎似的,很不舒服,不由加重了声嗓:“侯爷,你这就不地道了,那位萧宁夫人是你沾染的桃花,我因着交易关系,与你挨得近了些,才受她如此陷害污蔑,你难道就不想替她道个歉啥的?”画一出口,自己也愣住了,怎么听上去那么......酸。

对面人扬睫,表情明明无甚变化,双眸却照映出点点浅薄的星光,他的声音很柔很轻:“你不高兴?”

唉——

上玉:“是啊,她陷害我,我自然不高兴。”

“你如此确定是她所为?”

上玉:尼玛的,你诚心来气我是不!

小姑娘敛目肃语:“既然你问了,我也不怕说,那日我去安平殿送福礼,恰巧遇着一个女侍给她喂汤药,那股味道,我记得很清楚,想必是人参汤。”

“早年我听孃嬢说过,女子有孕,尤其在显怀后,绝不能服用人参这种温补之药,除非……滑胎所致体虚气弱。”

“这位萧宁夫人,虽不知她怀孕,究竟确有其实,抑或根本子虚乌有,但今次之事,显然是蓄意陷害......其实我想过,她可能会对我出手,只是没想到,竟会以自己的子嗣为代价。”

言及此,上玉突然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人都说虎毒不食子,是我错看了她,也错估了......你在她心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