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玉被虐(2 / 2)

长眸一瞥,夙王看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人,堂而皇之地走到大殿中央坐下。

尹王见了,也不生气。

倒是夙王擎着茶,率先开口:“四哥一向少走动,今日怎有空来我这玄檎宫?”

尹王温文地笑了笑,手中一串佛珠轻缓地拨动:“无他。只是有件事,特来告知五弟。”

“哦?不知是何事?”

“幽居偏殿多年的妫夫人,昨夜薨了。”

“......”

夙王“唰”的一下站起身:“你说什么?!”猛然捏紧拳:“怎么会?”

尹王淡淡看着他:“妫夫人身患顽疾,经年来郁郁寡欢,人去灯熄也不足为奇。”

殿中一阵沉默,良久,那少年跌坐下去,黑袍下双拳微颤:“父皇,可说了...如何处置?”

“幽居偏殿者,自然是按着偏殿的规矩处置。”尹王看了他一眼:“五弟可要去见她一面?”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少年的双手死死地抠在位子上:“......不必。”

“待罪之人,臣弟根本不屑相见。”

“那好吧。”尹王手中的念珠一直拨动着:“后事今日便可办妥。”

“为兄倒愿意去送妫夫人最后一程。”

“毕竟她原本有丈夫,有儿子,最后却落个孤家寡人的下场,着实有些可怜。”

“四哥此话何意?”

“没什么意思,有感而发罢了。”

极力压下眉间聚拢起的戾气,夙王一声冷笑:“臣弟有些私事要处理,若四哥别无他事,恕臣弟怠慢了。”

话音落,殿侧的人仍旧不动如山地静坐,并未给他半分面子,反而轻笑了两声。

夙王变了脸:“你笑什么?”

念珠被缓缓地置在桌案上,尹王抬手从衣襟中取出一张精致的帛绢:“此物是为兄从兵部侍郎刘迎府中得来,今日特带来给五弟瞧瞧。”

他身边一小侍垂着头,将帛绢递了上去。

夙王打开,极快地浏览了一遍,双眉徒然蹙紧:“荒唐!”

“哦?”尹王轻笑道:“这是刘迎私藏不假,上头的字迹确为其亲笔,不知五弟口中荒唐为何?”

“...是五弟与刘侍郎暗通款曲,还是帛上所指的招兵买马一事?”

“臣弟从未与此贼相交!定是有人构陷臣弟!”

素衣王爷并未与其争辩,而是愈发平静:“为兄还听说,五弟私绑了大辰的瑾珏公主......”

“胡言乱语!”少年眼中迸发出浓烈的煞气:“四哥这样信口雌黄,污蔑臣弟,可知何罪?!”

“五弟不必如此,”尹王睨了他一眼,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辩驳的笃定,拍了拍手:“来。”

片刻间,几名护卫押着一名内侍打扮的人入内。

“是你自己说,还是本王替你说。”

“......”那内侍颤巍巍地抬起了头:“...小人,小人......”

“告诉夙王殿下,你在哪里当差?”

“...小,小人在...在阙中外苑当差。”

“早前你是否送过一封信....”他刻意顿了顿。

“......是。”

“信是给谁的?”

“...瑾,瑾珏公主。”

“谁让你送的?”

“...是...是......”

“混账!看本王做什么?!”夙王拔出身上短刃:“本王一剑砍了你!”

在场所有人:“......”

内侍:......这,这可是您自己说的,嘤。

短刃落下的一瞬,一直默然立于尹王身后的护卫迅速出手接住了:“王爷,事情尚未查明,还请王爷少安毋躁。”

“你是什么东西?!滚开!”少年欲使力将短刃拔起,然而对方的手就跟铜墙铁壁一般,叫他半点都动弹不得。

那串念珠被尹王重新拿在手里,无欲无尘的眸子轻扬,其状若神佛:“五弟,你我兄弟多年,若非笃定事实,我岂会带着这些人堂而皇之地上门?”

“......”

夙王的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他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挣开了护卫的手,短刃就差指上尹王的脖颈,眉眼间俱是狠厉:“好一个四哥,好一个尹王桓悠,多年来装出一副道貌岸然,无欲无求的模样,原来兄弟中最有野心,城府最深的人竟是你!”

一时间,殿中的护卫皆大惊,当事人却仿佛当眼前的短刃不存在,酱色的唇微微抿起,有些无奈似的:“最有野心?不过为人分忧罢了。”

“哼,你以为,我会信?”短刃又逼近他一寸,夙王笑得狠辣而扭曲:“今日既入了我玄檎宫,也是四哥的造化,你知道臣弟这么多的事,就别想完好地走出去!”

“唉,你呀你呀,”尹王叹息着摇头:“还是这么鲁莽,我在为谁分忧?难道,你就不想听听?”

“什么——”

话音未落,方才那个护卫腾身而起,一手夺过了夙王手中的短刃,顷刻间,就将在场几个暗卫尽数绞杀。

“...你?”

“是你?!”

短刃淬血,红光下,映照出了他的脸,哪里是什么护卫,分明是右金吾卫中郎将槐萧槐大将军。

金吾卫,不入三省,权离六部,由皇帝直接统领管辖,是天子的专属卫队。

中郎将槐萧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

大批身着金丝皂甲的金吾卫从四面八方围入大殿,夙王及其暗卫顿时被围入死角。

卫队慢慢地让开一条路。

尹王及中郎将槐萧欠身行礼,那个怎么也想不到会踏入大殿中的人。

顶戴九曲蟠龙金冠,一改老态龙钟之姿,双手提着蔽膝走了进来。

“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