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慌里慌张再也没有了已经去死海养老了的长孙无忌气魄,董元寂又变回了县令,哆哆嗦嗦的跑上了观望台,也顾不上什么君臣大礼了,直接扯着嗓门大声叫嚷着:“官军进攻了!”
“朕知道!”
李堪此时双目却是冒出了精光。
能谋划造反,自然不是蠢人,李堪不是不知道洛阳的重要性,这里是东都,天下中心,当年杨玄感谋反,就是一头撞在这里,攻而不克,最后隋炀帝大军从高句丽返回,败走关中,最后兵败身死。
一方面是贪图享乐,一方面李堪三个月卡在洛阳城下也的确是没打下来,不得不对邱神績施压,可是如今,这个后来武周朝出了名的酷吏竟然头脑发晕,率领洛阳守军要出城与十倍于几的衡山军野战,这不是天将洛阳送到他手里吗?
大笑着,李堪猛地扔出了令旗,昂样的吼道:“诸将依次进攻,杀邱神績者,封侯!”
就在衡山国叛军兴奋的大吼时候,脑袋值一个侯的邱神績亦是扛着大刀,亲自到了锥形阵的阵尖上。
能当酷吏,邱神績倒不是个没胆识的人,可身后带的这些货色是什么模样他也一清二楚,如果不是被逼急了,邱神績也不会冒险出城野战,看着眼前乱糟糟的衡山军不害怕,听着身后自己麾下牙齿大颤倒是令人提心吊胆,邱神績悲催的回身高举起了大刀,对着不争气的麾下恶狠狠的叫嚷着。
“援军已出潼关,不日即将赶到,杀贼破敌就在今日,尔等都是勋贵将军的后人子弟,杀身报国当挺身而出,不要丢了自己先祖脸面?”
可一番话也没见的把这些纨绔子说动几分,邱神績干脆恼火的大叫道:“跟着老子,往前冲,老子什么时候死了,你们再跑也不迟,出军!”
军鼓更加震撼的擂了起来,沿袭各代军法,唐军的军法也是主帅死而全军无事,全军当斩!眼看着邱神績一马当先对着叛军冲了出去,后头那些勋贵子弟尽管害怕,也不得不跟着,一面骂邱神績的娘,一面冲向了森严的叛军军阵。
“进攻!”
衡山叛将挥刀向前,鬼叫着的吼声中,数不清的衡山叛军亦是带着封侯的贪婪冲向了出城野战的神武军。冲锋在了全军最前面,邱神績这会倒是真有大将风范,大吼着一把长陌刀轮圆了,咋一交锋,斜劈下来的刀锋愣是从右手敌将的胸口切进去,旋即砍断了左面敌军的大腿小腿。
两声惨叫中,收到转圈,邱神績虎吼着杀进了叛军中,紧跟着他,被主将勇武所激励的神武军先锋终于像了点爷们,也是大吼着冲进缺口,大杀大砍。
站在城墙上俯视,眼看着玄色的神武军如同钉子一样扎进了硕大的青色衡山叛军之中。
可是锥形阵并不仅仅要求突击的中军锐利,更要求有结实的两翼,神武军的两肩明显不够结实,中军没有扎进去一半,作为掩护的五百余骑兵已经溃不成军,惨叫着向城内逃去,接下来,在中军吃亏了的衡山叛军仿佛铁锤那样狠狠砸向神武军腰部。
一波冲击,两波冲击,当第三波拎着锄头,砍柴斧头的衡山军冲上时候,拿着锐利钢刀。披着全身铁甲的神武军腰部,垮了!
突击不成的六千多神武军干脆被困在了洛水河岸边,依仗着庞大的兵力,衡山叛军如同磨盘那样,一波又一波的碾压向苦守河岸的洛阳守军,眼看着不到半个上午,一直与自己作对的邱神績就被压在河岸边苦苦支撑,随时可能被赶下洛水喂王八,李堪亦是仿佛看到了洛阳宫在想自己招手,兴奋的大嚷大叫着。
胜利冲昏了头脑,李堪却忘了一个常识,如果没有足够的依仗,已经龟缩了三个多月的邱神績怎么可能带着这群老爷兵轻易出战?
就在洛水旁喊杀声惊天动地的时候,一支灰蒙蒙的骑兵却是突然从洛阳城北面绕了过来,沉默的奔向正在与神武军鏖战的衡山叛军背后,这支骑兵来的如此突然,来的却又如此不起眼。
“陛下!北方!北方!来了一支官军骑兵!”董元寂第一个神经质的大叫了起来,听的赵帝李堪慌忙回首过去,旋即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
来的骑兵太少了!才三千不到,极为紧密的阵型让这支军队又是小了一圈,上万神武军都被打垮了,如今在河岸上垂死挣扎,已经感觉天下触手可及的李堪又如何会将这么不起眼的一支小部队放在眼里?
“命豹卫将军李翀率五千步兵,拦住这支骑兵。”
凌乱的脚步声中,一支后备步兵急匆匆从主力中抽调出来,迎着小跑慢步逼过来的官军骑兵,匆忙的在北方排开了阵势,叛军将领李翀还狰狞的晃动着长矛。
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河洛道行军大总管,长安左领军卫大将军高侃淡笑着随手放下了面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