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孙武子列为用兵最高境界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一条被华夏千百年来无数兵家列为金科玉律,可惜,这一条往往不是那么实用的,就如大闽与东罗马帝国的关系,几次称臣,几次叛约,折服敌人虽然好,但是不流血不复出些代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实才是李绩所欣赏的,这才包含了兵家的一切手段,纵横捭阖,以三寸不烂之舌合纵连横,主宰了华夏半个世纪政治局势如苏秦,张仪之辈,提兵十万,龙战于野,杀人百里,称雄天下如吴起孙膑,庞涓武安君之流。
如果有时间,李绩真想花费两年左右的时间,离间君士坦丁堡与保加尔人关系,劫掠马其顿,切断莱茵河运输线,现在可没有强大而统一在罗马教皇意志之下的西方基督教世界组织十字军援助,两年之后,君士坦丁堡在诸多封锁下,自然会如同根系枯死的老树那样,轰然倒塌。
这才是兵家将帅应该施展的手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人命与血肉硬生生堆积下这座城来。
可惜,原本一切都按照李绩的战术动向而推进,却突然出现了罗马元老派诈降这一事件,甚至这些人还胆大包天的谋刺闽王,即便不成功,这也将大闽推到了如同当年秦始皇时代,遭遇荆轲刺秦之后的秦国那样,不破燕国,积累了几十年的大国国威将颜面扫地,剩余的诸侯也将以燕国为榜样,到时候大秦宫廷,永无宁日。
虽然战术上讲,长期攻略是上策,但毕竟战争还要服从于政治,就算不愿意,李绩也得倾其全部手段攻克这座城。
而且李绩的压力尤为的沉重,从力量对比上来讲,大闽是接近成吉思汗蒙古帝国疆域的超级大帝国,东罗马帝国如今就剩下巴尔干半岛还有南意大利一小块地方,帮不上忙自顾不暇的北非迦太基飞地,属于全局对抗一隅。
从军事对比上讲,大闽前线水师十万有余,装备有精良的火炮,坚固灵活的战舰,攻城大军二十五万多,也是武器精良士气高昂,反观君士坦丁堡,就算拿下了元老院的兵权,君士坦丁四世手里也不过两万多些,不到三万的守军,还有马其顿,色雷斯一带还有几万军队,却需要守护巴尔干半岛中部的重镇塞萨洛尼卡还有赖以维持后方的莱茵河防线,对大局没有多少影响。
还剩下极具威胁的只有停留在雅典,汇合了皇家海军的罗马海军残余,大约有五万人,六七百条蒙德罗战舰,不过大闽的火炮依旧可以击败他们。
也许闽王能看到君士坦丁堡地形的严峻,所以出征之前,李捷曾经单独约谈了李绩两个时辰,叮嘱他不必太着急,自己绝对信任他,可以慢慢打,可是满朝的同僚却未必能看得清这种情况,尤其是不少不懂军事的御史言官,恐怕他们的眼中,也只看到了大闽四十多万大军对阵两万余罗马守军。
就算有闽王支持,不能速战速决,恐怕时间长了也会对自己不利。
没有给刚刚下船的闽军多长时间休息时间,刚刚观察完君士坦丁堡的形式,李绩当天下午就将全军将领召集起来,布置下了来之前对着君士坦丁堡城墙图纸半年多制定的计划颁布了下去,进行了贴近实际情况的修改之后,当场就将任务布置了下去。
领取到了任务,诸将真是有喜有忧,不过所有人全都紧张的回了军营,又是把自己手下的都尉校尉召集起来,应对大总管的军令同样下达了相应的任务。
层层转达之间,整个闽军军营如同骚动的蚂蚁窝那样,一夜都没有安稳。
第二天,紧张的君士坦丁堡攻城战,就正式拉开了血腥的帷幕。
早在闽军大举增兵前几天,实际上君士坦丁堡守军就已经嗅到了这种不同寻常的味道,从望远镜观望,对面的凯撒利亚大军调动几乎不加掩饰,明显要有大动作,而且行刺李捷,对驻扎在城外的闽军下手偷袭,君士坦丁四世已经是想到了这个后果,所以面对大军压城,他也不意外。
绕是罗马大军心里都有了准备,可是第二天清晨,当闽军将铺天盖地的阵势展现在城下时候,还是让城头的守军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方面是闽军人多势众,披着玄黑色盔甲的闽军从西方出营,一面旗帜代表一个百人左右的闽旅,一杆大纛代表至少一个千人折冲府,闽军的旗帜从北方君士坦丁堡城墙边缘一直蔓延到南方海边,一眼望不到头。
可更令罗马大军恐慌的是,却是闽军的整齐!
用一句华夏的成语来形容,那就是好整以暇,步兵集结成了豆腐块一般的整齐队伍,长兵在前,短兵在后,整齐的弩阵似乎脚步都快成为一个节奏,从容不迫的逼近向君士坦丁堡。
甚至就连骑兵都是排列着差不多的队列,马蹄频率所差无几。
队列说明不了战斗力,可是队列的整齐与否却能从侧面反应出一支军队的训练水平与心理素质,冷兵器时代,固然有以一敌百的勇士,可是绝大部分战争还需要依靠队形同进退,共杀敌,能够保持这么整齐的队列,说明在阵战配合上,闽军绝对是不输于罗马人的文明大军,战士经历长期磨合相互配合密切,组成纪律严明的可怕杀人机器。
就如前些天,在城下的阿拉伯轻骑兵摆出的阵列比这还大,阿拉伯人还是凶名在外,可罗马守军却并不太怵他们,因为阿拉伯人的阵型实在太凌乱了,而且最后的哈里发侯赛因阵亡之后,阿拉伯人似乎失去了统一调度的精神纽带,部落之间的分隔壁垒分明。
这样的大军罗马人可是没少见过,高卢人,凯尔特人,伊比利亚部落,东方诸部,那一次罗马人不是以少胜多,打的这些家伙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