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捷整顿军纪的时机恰到好处。
从天竺出发,大闽的军团像滚雪球一样的膨胀起来,而且军团组成复杂,附属国仆从军,府兵,常兵,光光天竺人就分成十多个族,唐人中也包含汉人,突厥人,铁勒人,高句丽人,新罗人,甚至还有不少倭人都叫嚷着自己也属于唐人。
至于中亚草原上的民族还有西亚分类的就更多了,各族语言不通,风俗不同,虽然华夏文化的强大包容性为李捷解决了一些,可毕竟是一只多民族联合部队,想要如臂指使的驱动,依旧困难重重。
就拿这次溃退来说,许多亚美尼亚人,美索不达米亚人临阵脱逃固然可恶,可许多人心头未尝没有这样的想法。
这是唐人的天下,老子跟着送死干嘛?
反正老子是亚美尼亚人,闽王也管不到我!
这种心态下,如此干脆的溃败就不足为奇了。
李捷其实对麾下不错,作为一个闽兵,待遇是很高的,而且就算有司法纠纷也要军事法庭解决,地方官管不了当兵的,优厚的待遇让一部分军兵对李捷的知遇之恩感恩戴德,另一部分则养成了散漫的习性,这些习性在前一阶段坚壁清野时候还算可以容忍,可如今却是凸显了出来。
侯赛因带着麾下已经从千里长城包围圈中突围了出去,接下来的战争必定是一场在酷热中残酷艰苦的追击战,如果再放任麾下散漫下去,置身事外,西亚败亡的君主不可胜数,也不缺李捷这一个。
所以这一次,通过重手,李捷让麾下大军认清了两件事。
第一件,不管出身在哪儿,如今大家都是闽军,一个锅里吃饭,并肩扯活子拼命,没有外人!第二件,大闽优厚的待遇背后,也有着严酷的军规军纪,闽王爷的饷银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不好好给闽王爷拼命,就得有着把自己当肥料埋地底下的觉悟。
从此以后那片距离千里长城不远的荒原就有了个新名字,埋军草原,那个几米高的大土丘也更名成了埋军山,每一个从埋军山出来的府兵,整个精气神儿都变了个样。
最先感受到这股变化的,就是阿拉伯人。
真仿佛一个强盗那样,抢了闽军一大部分补给品,侯赛因率领着大军撒腿就走,一路朝向沙漠退却而去,可这一次,他们走的就没这么潇洒了。
几十万石麦子,成车的箭矢,盔甲,绷带,上好的钢刀,军供烟,不知为何闽军大量携带的烈酒,还有烟草,咖啡,每一样都是阿拉伯人需要不舍的丢弃的。
为了携带这些,把闽军的牲口全部牵出来不说,不少阿拉伯人连自己的坐骑骆驼都用来驮货了,自己步行,这种状态下阿拉伯人反而失去了其引以为傲的机动力。
相反,为了保住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某个小妞,河中郡王李让难得拿出了男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气势,五万铁军辇的侯赛因上天入地,狼狈不堪。
李让麾下原河中铁军大部分都是心向大唐的游牧部落,剩余的则多是经略东北阿拉伯半岛时候吸纳进军中的阿拉伯雇佣兵。
同样沙漠战士,同样马背上的民族,昔日阿拉伯人利用机动力突袭大闽军营的情况反了过来,好几次,反倒是李让趁着夜色,或是阿拉伯人午饭,晚饭休整之时打了侯赛因狠狠几次劫了几次营,杀了数千阿拉伯战士,还有一次李让烧营的火把还差不点没把侯赛因本人烧死。
李让如此凶悍的突击,损兵折将的侯赛因偏偏不敢打回去,因为就在距离李让部背后一两天的路程,几十万愤怒的大闽军团正在全力盯着他向前冲着,一旦攻击李让让他咬住,再让背后的大闽重兵集团团团包围住,那就一切都完了。
侯赛因可再没有第二个女儿在给他上演金蝉脱壳了。
不得已下令放弃了沉重的盔甲刀枪以及一些与战争关系不大的财物,阿拉伯大军的速度终于快了一些,绕是如此也没有摆脱李捷的穷追不舍。
不过侯赛因的另一项战略却得到了成功施展,他在以空间换取战略优势。
从千里长城开始追击后,侯赛因直线逃向叙利亚沙漠,地图上直线距离,从大马士革北部的千里长城到这里就有上千公里,阿拉伯人是典型的游牧民族,食物水源给养都可以通过骆驼群解决,闽军却不行,不得不沿途分兵建立兵站,以保护后路,储备军粮补给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