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车轮声中,黑色的马车极速向南方奔驰去,这里有通往波斯湾的小道,从这里可以曲折辗转回波斯,跟着车后面,密密麻麻的儒兵将士跟着狂奔,转眼消失在了南城。
东城,血战进行的尤为残酷。
最后两个亲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淹没在了奔涌而来不知多少的也门步兵中,此时的薛讷更是如同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身上黑色的盔甲已经染红了,也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头上的战盔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披头散发犹如疯子一般。
但那也是魔神一般的疯子。
“去死!”
暴怒的吼声中,离着老远薛讷直接投出了手中已经满是缺口的横刀,对面,骑在骆驼上还叫嚷着的阿拉伯人队长惨叫一声,直接被贯倒在地。
夺过了两把沙漠弯刀,薛讷陀螺一样化作旋转刀山,怒吼着杀入惊呆住了的阿拉伯步兵中,但见弯刀上下飞舞,血液四处喷溅,连续砍杀数人,转瞬之间他已经杀到了中刀落马,尚且惨叫着费力爬起的阿拉伯小酋长面前。
咔嚓。
脆响中,包裹着白头巾的头颅变得通红,翻滚着被抛了出去,一面军旗旋即跟着倒下,主将战死,就算嗜血抢掠如同阿拉伯人也禁不住胆寒,恐慌的大喊大叫着向后逃去。
不过如此剧烈的搏杀,哪怕从小受到薛礼培养的薛讷也是沉重的负担,耳朵中嗡嗡作响,心脏剧烈的跳动着,鼻孔甚至都流下了血液,扶着弯刀,薛讷腿发软的好一会方才站起,回望过去,他却是一片迷茫。
身后,集合八个都最后的主力,奔涌杀出城墙的闽军战阵此时已经被撕扯的千疮百孔,眼前溃退这一支不过是阿拉伯大军中的沧海一粟,更多的阿拉伯人凶狠冲上了战场。
眼见着,从儒兵中呼唤他上战场那个果毅都尉的长矛刺穿在了敌酋身体中,来不及拔出,身后无数把弯刀已经砍在了他身上,疯狂的劈砍中,整个人消失在了视线中,另一头,十多个闽军端着长矛怒吼着冲上前,刺死了数个阿拉伯人后,更多蛮勇的也门步兵嚎叫着围了上来,不大一会功夫,代表闽国军威的都旗轰然倒下。
此时已经不是崩溃不崩溃的问题,出战闽军已经被丛丛包围了,每个人都是再为生存做着最后的挣扎。
莫非这个消息是假的?可上面的确盖着李业诩的大印,除非李业诩全军覆没,否则这东西不可能到阿拉伯人手中。
疑虑从心头升起,就再也不可抑制的疯狂布满薛讷心头,对着苍茫的雪山,薛讷撕心裂肺的大吼着。
“李帅负我!!!”
回荡着他不甘怒吼的,却始终是空荡荡的山坡。
说空荡荡,却还是有些不准确。
战场的边缘,阿拉伯人的侦察骑兵沙砾一般的分布着,毕竟这是闽国境内,距离不远,就有着闽军重兵集团,就算狂妄如这些沙漠之子,也不得不警惕着。
六个侦察骑兵一面漫无目的游走于战场边缘,一面却是不断回头观望着战场,此时,闽人败局已经,用不了多久,他们腰间锋利的弯刀,就再一次可以品尝屠城的美妙了,可按照惯例,最先抢掠的都是那些功勋将士,他们这些巡逻兵顶多跟着抢些残羹冷炙。
出入天堂却只能吃一些剩饭,也难怪这些骑兵用阿拉伯语抱怨个没完。
全神贯注都在身后,六个阿拉伯人却是浑然没有注意到,身边一片枯荣的秋草中,几个草球飞速的移动着。
忽然间,前头阿拉伯人的战马似乎嗅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警惕的偏头向了一旁,这一变故立马让六个阿拉伯人警惕了起来。
左右环视,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六个阿拉伯人忍不住跳下马,拔出刀,小心翼翼的向前摸了过去。
刀一点点挑开城外山坡上快到腰的秋草,走了不到几米,冷不丁阿拉伯人的刀触碰到什么,旋即那团草剧烈的抖动了下,立刻,六个阿拉伯人或是端着弓箭,或是弯刀比着前方,半包围的围住了那团秋草。
“出来(阿拉伯语)!”
恶狠狠的吼声中,秋草分分掉落下来,还真钻出来个穿着闽国盔甲,胖的跟个球一样猥琐的胖子,一张胖脸上堆满了陪笑,举着双手笑嘻嘻的说道:“别激动,别激动,自己人!”
惊奇的对视一眼,左边阿拉伯头领直接歪了下脑袋,对着手下吩咐道:“杀了他!(阿拉伯语)”
虽然语言不通,但看着那个阿拉伯人戏虐的轮着弯刀,狰狞的绕到自己身后,胖子也能感觉到大事不好,禁不住一张脸如同苦瓜一般,悲催的叫嚷道:“人多欺负人少,不好吧?”
看着阿拉伯人没理会自己,砧板上肉一般的胖子却是很没有觉悟的又打了个响指。
“那好吧,既然各位如此执着,那小弟也只好却之不恭了,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