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河与希尔河交叉形成了河中地区肥沃的农田与牧场,为无数部落提供了生机,不过也正是这些富饶,让这片土地上,战乱与厮杀亦是成为了主题曲,无数部落为了这里浴血厮杀。
富饶的土地下每一寸都掩埋着各个游牧民族的鲜血骸骨。
如今,好不容易平息了不久的河中,一场更大的流血战争似乎在缓缓酝酿着。
河中地区中部,石国,位于阿尔金山断断续续的余脉前,一片无比广阔的大草场上,数以十万计的游牧民族汇聚在这里,曾经粟特人遗留下的村庄农田痕迹彻底被掩埋在一双双牛皮靴下,连成片的毡包纷密布着,就仿佛是雨后长出的大蘑菇一样。
牛羊贪婪的啃食着春季新长出来的嫩草,在草地上撒着欢儿,游牧部民亦是唱着牧歌放牧着牲口,一片草原游牧之乐,仿佛世上所有的宁静与美好都展露在这些部落中。
不过细看去,其中却是隐藏着浓郁的阴谋与消杀,二十多万游牧部落中以青壮为主,越是聚拢在中央的越是健壮悍勇,哪怕放牧干活中,人人腰上都是别着刀弓,马上挂着枪。
部落聚集的中心,一个高高的土台被搭建起来,那是封汗的祭天台,似乎昭示着一族的最高权利诱惑,不过这权利诱惑周围,却包含着无限杀机,二十万过来观礼的游牧部落,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游牧部落背后,中亚连绵不绝的橫断山脉余脉一座还算高得山坡上,数千装备着精工巧匠打造出坚固链甲的波斯铁骑层层叠叠护卫下,中央数十杆沸腾火焰标识大旗列列招展着。
大阵中央,一双深邃的眼窝搭着望远镜,卑路斯出神的向下眺望着。
他也算的上枭雄,国破家亡却纵横各国多年,兴都库什山脉以南全军覆没,只身返回草原,一年时间他又拉着大唐,突骑施的虎皮,将损失惨重,惧怕闽军报复的各部落拉到了身边,还压制住了河中粟特各国。
似乎被李捷刺激到了,对于自己统御之内,卑路斯也是狠辣果断了许多,就比如这次,遇到图坦土瓦兹人的汗位挑战,卑路斯根本没有与其讲条件的心思,直接打算组织大军予以剿灭,并借此对河中各国各部进行震慑。
为此卑路斯还向安西都护府以及突骑施汗国借了兵,所以他根本没有出席封汗仪式的意思,直接站在了附近的制高点居高临下的指挥剿灭。
“启禀沙汗沙!”
就在卑路斯看的出神时候,几个波斯铁骑骑着快马飞速奔到了卑路斯王驾前,重重的翻身跪倒在卑路斯所处的三十二人肩辇下,磕头禀告道:“曹国,米国,康国的军队一共八万也抵达了会盟现场!”
终于把望远镜从远方挪了回来,看着自己脚下几里外,组成方阵却依旧显得乱糟糟得粟特诸国军队,步兵骑兵交杂在一起践踏起大团的烟尘,卑路斯颇为不屑的冷哼着。
“这帮粟特人还想垂死挣扎?把举国军队拉过来向沙汗沙示威!用唐人的话,螳臂当车而已!”
不屑的向一旁猛地一挥衣袖,卑路斯嘹亮的命令着:“让曹国人的军队布置在东南角,一会对叛逆的阿兰人动手时候,让他们负责堵截!沙汗沙解了他曹国的恒罗斯之围,这帮骨子里透着铜臭的奸商粟特人终究要给沙流点血!”
“遵命!”
重重的磕了个头后,十多个波斯铁骑又是翻身上马,彪悍的狂奔下山。
目送着这群骑兵下山,卑路斯刚刚还雄心万丈的脸上却忽然闪过了一丝阴霾,随手又是从衣袖中甩出一卷羊皮卷来,看着上面娟细工整的闪米特语,些许熟悉的不安总是萦绕在她心头。
那是图坦土瓦兹人些给他请求封汗的上书。
看了片刻,卑路斯忽然又是狂傲的将羊皮卷往脚下一扔,继续端起望远镜看着山下的谷口。
不管阿兰人有什么阴谋,他的力量都倍于阿兰人,而且唐人安西都护府,突骑施突厥汗国的援军也已经行进在了路上,只要这些军队一到,哪怕将图坦土瓦兹人从这个世界上抹去都是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