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真的?”
苍老昏黄的眼睛中还带着浑浊眼泪,杨翊趴在了地上不可置信的的问着。慌得在暗道中露个脑袋的服部半藏赶忙伸出手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这才慌得老杨翊捂住嘴回首看去。
还好,从远在万里之外的长安抵达京师,那些关中军早已经疲惫,两个负责看守的军官似乎一块儿打了瞌睡,烛光照耀下两人都是歪着脑袋靠在唐式拉门上,并没有发觉屋内多了个人,让两人都松了口气。
“杨公,快随我出去吧!这条地道直通宫外,下官护着你逃出去!”说着,服部半藏又把脖子附近的地板开始向外推,却不防老杨翊忽然退住了他的手。
“不用,老夫就在这儿,哪儿也不走!”
“可.”哪怕整张脸都包裹在黑色的面罩中,服部半藏那双眼睛依旧露出了惊奇与犹豫,杨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且这个时候留在闽王殿一分钟都有可能面临灭族的危险,他竟然不走!
似乎看出了服部半藏的疑惑,老杨翊苍老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郑重的摇了摇头。
“老夫留在这里的作用更大,我必须解决自己犯的错误,阻止福郡王登基,这辈子跟着闽王爷,见识了如此广阔的大千世界,老夫也值了,你,走吧!”
仅仅露出的一双深陷眼睛变得凝重,重重拱了拱拳后,服部半藏又是缩回了地板上的大洞中,一阵机关响动,下方的地道口被沉重的大石头堵住,再看不到一丝踪迹。
把地上的地板归位后,老杨翊终于安心的回到了床上,老眼昏花的在腰上的袋子中摸了起来,不一会,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到了他干枯的手中。
“哎,人老了,就是缺觉!哎,让儿是个好孩子,可惜了.”闲适的抱怨了一声,将小瓷瓶往嘴里一倒,杨翊安心的阖上了眼睛.
次日凌晨,两张铁青的脸对视着站在老杨翊的床榻前。
看着杨翊因为血色褪去,再一次变得苍白的脸,长孙无忌肥胖的手捏的都几乎出了水来,作为群臣领袖,杨翊是他与闽国群臣,以及外面包围的闽国将军沟通渠道,他一死,孤玄的关中唐军就危险了。
“杨老杨老啊!耍了长孙无忌一通,还是你棋高一手啊!”愤怒了半天,长孙无忌终于还是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
铁青着脸,薛之观却没有这般豁达,甚至一股别样的愤怒在他胸口久久郁结而不散。
昨夜的密谋,他已经与杨翊说好,薛之观清楚自己的长处与短处,阴谋与暗处的力量他自认不在话下,但在明面上带领群臣,辅佐君王,处理天下大事,还是需要杨翊这样的老臣来引领。
尤其是李让年幼,亲政之前必然需要杨翊为他主政直到他成年,日后甚至薛之观计划好了自己与老杨翊要成为李让的光暗两只手,但如今老杨翊一死,让薛之观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拳头同样拧的咯咯作响,这些话薛之观还不能嚷出来,憋闷的这个关中汉子几乎发狂。
两个首脑人物在老杨翊冰冷的尸体前无言呆立了半天,无奈的长孙无忌这才质询的扭过了头问道:“谁能代替杨公主持今天的登基仪式?”
刚说到这里,薛之观消瘦的脸上又是露出了浓郁的不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冷不防外面一个明黄色身影忽然急急匆匆的闯了进来,一头扑在了床上,失声痛哭起来。
“老师!”
有李捷这么个不着调的父亲,可以说李让,李瑾几个兄弟成长的大半时间都是在侯线娘与老杨翊的照看下长大的,对于李让来说,杨翊是爷爷,父亲,严师的综合体,这份沉甸甸的感情,不可分割!
眼看着李让揪着杨翊冰冷的胸口哭的痛不欲生,薛之观心头也是尤为的不好受。
差不多又是耽搁了一个时辰左右,留下李让哀伤的跪伏在老杨翊床前,薛之观脸色很难看的从房间中走出。
“竺王殿下如何?”刚一出来,长孙无忌急得满头大汗急急匆匆迎上前来,揪着薛之观问着,脸色一暗,薛之观禁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殿下说准师如父,他要按照古礼为杨公守孝三年,三年内,他不答应继位!”
“绝对不行!”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长孙无忌断然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