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新兵都感兴趣的瞪圆了眼睛,不过仅仅片刻之后,他们就全都变成了唏嘘声,不可置信的叫嚷着:“就那么一小道口子,厮杀了一整天,格杀了上百猛士朱大哥就这么病死了?”
“不光是他,还有许笋,雷达,比老子高两头的猛汉,死在了痢疾,小小的拉肚子上,整个人都拉脱型了,一个伍十个人,就老子自己活了下来,那时候想有这些苦水喝都喝不到了,这可是闽王爷的恩典啊。”拎着那一袋药材,伍长颇为感慨的讲到。
再一次意识到掩藏在战争浪漫表面下的残酷,一帮新兵看着沉甸甸的药材袋子,眼神也变得沉默起来,苦的令人发抖的药水,也不是这般不可接受了。
“娃子们,想要活着回去把功勋带给老婆孩子们,就好好喝吧!”
“喏!”听着老伍长感慨的叹息,说有新兵都重重点了点头。
事情大同小异的发生在唐军各个营区,让大雨连绵中的唐军各营有了些独特打法时间的感悟,无形中李捷的威望倒是更上了一级台阶。
不过,唐军士气上升的时候,闽国都督府上层却更加显得忧心忡忡。
整个军营中央,更加硕大结实的帐篷中,顺着帆布边沿,雨水悉悉索索流成了小溪,注入四面八方的排水沟里。
饶是如此,整个大帐篷中也弥漫着一股潮湿气息,李捷的脸色阴沉无比,无奈的看着一桶桶火药被撬开,不论单独保存的硝还是已经调配好的火药,几乎全都变了色。
“损失究竟如何?”
“回禀闽王,发现时候,九层的火药已经这样了。”仓库管理的校尉跪伏在地上简直浑身发抖,这可是个重大的过失,尤其是看着诸位将军难看的脸色。
为了这次应战象兵,闽国从船上拆下了大大小小两百多铜炮,真是费尽千心万哭才把他们搬运到战场上来,可如今,火药成了这样,一大堆铜炮直接成了废铜,就连弩炮与投石机都比不上,形式可一下子变的严峻起来。
“火药尽量烤干,晾晒,通知老刘,让他想办法再运送过来一些,注意密封防潮。”
火把烤上去都燃烧不了的火药,李捷也没心情再去关注了,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离开了火药仓库,一面走着,一面李捷还急切的吩咐着,传令兵一一散开,跟随在他身后的王玄策脸色却是无比凝重,好一会,王玄策才终于狠了狠心。
“殿下,实在不行撤兵吧?”
听着王玄策的谏言,李捷禁不住愕然的回过头,但看到他满是雨水的脸庞一脸焦急与真诚,李捷又是沉默的低下了头。
“殿下,这个地形太不利了,一旦雨季褪去,前后都是平原,如今火炮不能用,单凭着一些巨弩投石机是挡不住战象的,与其如此,不如趁着夜雨连夜撤退,凭着王舍城以及周围一系列要塞,阿罗顺打不破,来年还可以卷土再来啊!”满是激动,王玄策夸张的挥舞着手臂,不过想了片刻后,李捷却是再一次抬起头。
“退不了。”
“一旦退了,恐怕再也不能征服天竺人的心了。”
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也没有什么慷慨陈词,面无表情很自然的似乎叙述完一件小事,李捷又是领着卫队焦急的去忙碌起来,原地留下王玄策愕然了许久,这才咬着牙也是跟了上去。
“把储存起来的配件全都拿出来,动员工兵全力组装弩炮,投石机,但愿还来得及!”抹着脸上的雨水,王玄策也是跟着指挥着补救起来。
天竺的雨季,真是出乎意料的长久,连绵不绝的雨水在喜马拉雅山下足足降临了一个月,天空似乎这才酝酿足了决战的悲伤,把晴空艳阳缓缓露了出来,饶是太阳升起好久,地上湿漉漉的淤泥却依旧没有被烤干,蒸腾起的一层白雾撒是神奇。
两支等候已久的军队也终于缓缓开出了营盘,望远镜中,眺望着对面天竺军队湿漉漉的旌旗缓缓舒展开,在阳光下布置出震撼人心的阵型,李捷禁不住放下了望远镜,喃喃的感慨道:“令孤讨厌的等候,终于结束了!”
“推!”
下方,伍长与对正的大声喝令中,数不清的床弩,巨大的配重投石机也是缓缓在唐军军阵中竖立而起,如同一个个巨人的手臂那样,直冲青天。
决战,似乎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