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追查了沿河好几个村子,都没有收获,那就说明,四宝有可能还活着。
或许,是有人发现了他,把他捡走了。
毕竟,谢保玉扔他的时候,是连同着提篮一起扔进水里的。
提篮是竹篾片做的,能浮于水。也许,四宝真是被人从水里救上来了。
怀着这样侥幸的心理,她强打精神,继续向村人和路人询问着。
百花村的那条沟渠水是从横河里引进的,最后还是得流向横河。
荷塘村位于百花村的下游,跟烟村一样,河水从村口流过。
已是阳春三月,气候逐渐回升,朝霞映照在河面上,使得河面波光粼粼,看上去闪闪生辉。
一群妇女在河边用棒槌捶洗着衣裳,有说有笑的,欢声笑语传出去很远。
谢悠然和韩墨辞下马,向她们询问四宝的下落,但得到的,依然是否定的答案。
谢悠然心下不免再次失望。
黯然地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刚直起腰,余光却瞟到方才跟这群妇女们一起洗衣裳的一个婆子抱着装着衣裳的木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309章 命大
她木盆里的衣裳分明没有洗完,且行走间,颇有几分慌乱。
谢悠然眉头不由一挑。
出于职业本能,潜意识里,她觉得这婆子有问题。
向韩墨辞递了个眼神,韩墨辞会意,两人悄悄地跟了上去。
那婆子行走如风,虽然上了点岁数,但依然健步如飞,进村后,七拐八弯,很快就进了其中一户人家。
她虽然警醒,不时往后回望,且脚步匆匆,又仗着熟悉地形,不多时便不见了人影。
但谢悠然和韩墨辞是何许人也?
两人一个前世是警察,专门跟罪犯打交道的。一个是猎户出身,常在山里钻,跟无数机警的野兽过过招,因此,跟踪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等那婆子进了院子,他们俩也已悄悄地摸到了院墙墙根底下。
院子里,一个瘦高个的青年正在劈柴,许是力气不足,一根柴劈了好几下才劈开。
见到婆子行色匆匆地进来,青年一愣,道:“娘,您这么快就洗好了?”
那婆子急急关了院门,招呼道:“庆儿,快,随娘进屋去。”
那叫庆儿的青年见老娘慌慌张张的样子,虽是不解,却也很快扔了斧头,母子俩一同进了屋。
到了屋子里,婆子不安道:“庆儿,我刚才在河边洗衣裳的时候,看到有官差来问孩子的事。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很快就找到咱家来了?”
苗庆一愣,下意识地往里屋看了一眼,里屋,孩子在不安地哭闹,妻子乔氏在哄着他。
定了定神,他道:“娘,不会的,村里谁都不知道咱家捡了个孩子,那些官差不可能找到这里来的……”
婆子愁容不展道:“可我还是担心,纸是包不住火的。我原本以为,那孩子是死了才被人扔到河里的,以为是老天爷怜悯咱,才又送了个孩子到咱的身边的。可刚才我听那些官差们说,这孩子是被人偷盗了扔到河里的,如今孩子的家人已经报了官,官府正在到处寻找,万一他们在咱家找到了孩子,会不会以为咱们跟那偷孩子的是一伙的?”
苗庆怔了怔,道:“不会吧?咱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偷盗的呀。”
“还有,”婆子叹了口气,道:“你婆娘现下完全把这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若被人要走了,她可怎么活啊?”
苗庆闻言,也沉默了。
是的,他们家捡了个孩子。几天前,从横河里捡到的。
当时,那孩子尚在襁褓里,被放在一个提篮里,顺流漂下。
正巧,苗路氏到河边取水,看到那提篮,便找了根赶鸭子的长棍将那提篮划拉了过来。
捡上来一看,才发现里面是个面色青紫双目紧闭的婴儿。
路氏吓了好大一跳,探了探孩子的气息,已是没了,心里便是一紧。
路氏家里只有三口人,她守寡多年,好不容易将儿子苗庆抚养成人,又给他娶了婆娘。
小两口成婚两载,儿媳乔氏生下了一个男娃,不料孩子出生后不久却感染了风寒,没几日就去了。
一家人悲痛欲绝,乔氏月子还没出呢,遭此重击,一病不起,汤药灌了不少,依然不见好,精神也变得恍恍惚惚有点不正常。
路氏刚失去孙子,又见这孩子顺水漂下,以为是谁家扔的死婴,不忍见他葬身水底,就抱回了家,准备将其安葬在自己孙子旁边,好给孙子做个伴。
结果乔氏一见这孩子就犯病了,一把将孩子夺了去,口口声声称那是她的孩子。
路氏好说歹说她也不肯放手,最后还是苗庆骗她说给孩子换身干净的衣裳她才松手。
好在家里也备有婴儿的衣裳,之前一家人都盼着孩子出生,所以连孩子两三岁的衣裳都准备好了,孩子死了之后,本来也想将这些衣裳全都烧了的,但乔氏死活不让,所以便留了下来。因此,捡了那孩子之后,苗家便将那些剩下的新衣裳给他穿上了。
乔氏精神出了问题,只把那孩子当作了自己的孩子,死死地捂在怀里儿啊心肝的叫。
她还没出月子,成日里卧躺在床上,抢了孩子过去后就解了外衣,将孩子贴身抱着,哄着,嘴里咿咿呀呀地哼着一些当地的哄孩子的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