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的一声车门刚打开,蓝烟对同校的学长学姐飞快说了句“拜拜”。手按住校服裙,就跳下了公交。
“嘿,这不是高一菁英班的靳骞么?他这次考多少名啊,居然还有这个心思。”
学姐一脸不可思议:“不是,靳骞我是认识的。你们……不认识刚刚的学妹吗?那不是高一传的沸沸扬扬的大美人么,漂亮成绩好会弹琴,听说家里还有钱,这种女孩子你们都不关心?”
“漂亮是漂亮的,知道就行了。但我们八卦的人那么多了,也不缺我们俩。”
瞿放满脸无辜地反问她:“洳姐,你这次学业水平测试十拿九稳啦?”
魏洳差点被噎住,不死心道:“我只是想和你们分享个八卦,听说沈西川暗恋的就是这个学妹。”
“哦,”瞿放摸了摸下巴,得意洋洋:“看来这次期中考,他又要考不过我咯。”
魏洳:“……”
——
被公交车一闷,蓝烟下了车便脱了校服外套抱在怀里,乖乖巧巧的样子。
她侧过脸往后看了眼,声音轻轻的:“……那你走过来点。”
不近不远,落在她身后的靳骞听见,默默跟了上来。
和蓝烟并肩向前。
秋日天高云淡,暮云舒卷,夕霞在天空铺出一块浓浓淡淡的橙色。
晚风慢慢吹动着她耳后的碎发。
蓝烟忽然心情很好,眉眼弯弯的:“我突然想到了一首歌。”
“什么歌?”
少女咬了咬唇,笑意更浓:“……不告诉你,以后再说。”
小时候的盛夏,窗外蝉鸣聒噪,空调房里却很凉爽。
她和蓝乔关着门,坐在课桌两端写作业,外婆在客厅里看电视。买给他们听英语的播放器里,被蓝乔偷偷换成了范特西的磁带。
蓝烟当时还小,听不懂那些情啊爱啊的歌词。只记得轮到有首歌时,心情都会不自觉变得清甜明朗。
仿佛连空气都会变成冰西瓜味的。
“……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一起看着日落,一直到我们都睡着。”
“我想就一直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
小时候没听懂的歌词,现在对应上这个人,终于都明白啦。
蓝烟心里甜丝丝的。
她想了想,怕他生气似的,又用商量的语气说:“我……我真不是故意要逗你的,就……以后再说行不行?”
现在就告诉他,会不会太主动了。
像她这样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真的最会折磨人了。
可惜靳骞就吃这套,他外表冷淡不假,但对喜欢的人,只会是在意和迁就。
痛失至亲后,经历了生病、消沉,又转学来到越州。即便后来,靳骞已经真的说服了自己。
我要好好生活,父母子女一场,如今能做的不过是以我的双眼,替他们看遍他们最爱的共和国河山大地。
可前一晚还笑语温存的爸爸妈妈,连道别都不曾来得及,就如同露水消逝在了阳光里。
他永远也忘不掉。
假如总有一天会失去,他再也不想和谁有新的牵绊了。
但初初见过蓝烟的当晚,靳骞的想法动摇了。
是不是上天为了弥补他,才故意让他在那个午后,见到了她。
直到国庆那次,蓝烟也忽然失去联络。就像他在三年前的那一天,突然发现再也打不通爸妈的电话。
他在写字台前枯坐到半夜。直到舅舅推门进来,温声关心他怎么了。
他那一刻,很没出息地喉咙一涩,低哑着嗓子告诉他:“……我喜欢上一个人。她说今天上午从香港飞回越州,可到现在……没回我。”
他说的含含糊糊,但芦安怀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尽管外甥既没有就此消沉下去,也没怨天尤人,只是性格安静了许多。但妹妹妹夫的逝世,终究在他身上刻下了阴影。
别说他一个孩子,就是自己。
有时夜半梦醒,想到这世上再也不会追着他,喊他哥哥了,也忍不住蒙在被子里闷声痛哭。
靳骞又怎么可能不患得患失。
芦安怀只能用心平气和地语调安慰着他,航班很安全肯定不会出问题。至于小姑娘人去了哪里,不如问问她身边的朋友,或许能联系到她家里。
“……你不会连这都不敢吧?小骞,你老实点跟舅舅说,是不是到现在话都没和人家说过一句!”
芦安怀坐在桌边陪靳骞等消息,根本压抑不住好奇心,想探听关于蓝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