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瑨终于接过了圣旨。
高平像是松了口气,立即抱拳告辞。
远处廊下,郗清悄悄戳了一下白檀的胳膊:“你刚才与殿下卿卿我我的时候讨论些什么呢?”
白檀眼角盯着那边司马瑨手里的圣旨:“没什么。”
大概这就是世人所言的人算不如天算了。前面还口口声声计划着要成婚呢,结果圣旨就来了。
夜深了,白檀却还没睡,窝在房中的小榻上,心不在焉地翻着手里的书。
司马瑨走了进来,应当是刚刚沐浴过,浑身罩在大氅里,脱去后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衫。他手里还拿着拿道圣旨,进门后就随手抛入了烧得正旺的炭盆里。
白檀惊得连手里的书都掉了,拧眉道:“你就这么对待圣旨,不要命了?”
司马瑨抄了木架上铜盆里的凉水洗了洗手,走过来道:“司马玹连一天时间都不给我,也真是够小气的。”
白檀抿唇,将地上的书捡起来,看着他欲言又止。
司马瑨早就累了,躺去了床上,朝她慵懒地伸出手来。
白檀搁下书走过去,握着他的手躺去他身侧,终于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要不然我与你一起去豫州吧?”
司马瑨已经微合的双眼听到这话睁开了来,双眼微眯,很受用的模样,却还是摇了一下头:“还是不用了。”
这一路上谁知道会有些什么事,何况庾世道的兵马也不是善茬,怕她担心,他也不好直言。
白檀翻过身去背对着他,哪有这样的人,她都开了口了,竟直接就被拒绝了,也太没面子了!
司马瑨从背后环住她:“我明日走后你便去别处待段时间,去吴郡或者是去义兴郡我舅舅那里都可以,不要留在都城。”
白檀闷声问:“为何?”
司马瑨冷笑一声:“司马玹支开我,肯定不会打什么好主意,我可不得把你藏起来。”
亏他想的起来!白檀额角青筋都突突跳了两下,又不带她去,又要她藏起来,你怎么那么多主意呢!
司马瑨实在是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白檀却是辗转难眠,听着身后均匀的呼吸声,转过身去,烛火尚未燃尽,他的五官能看得清清楚楚。
司马瑨这个人,睡着的时候和醒着的时候差别实在是大,醒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沉郁之色,连笑都是阴恻恻的,睡着后敛眸被长睫遮掩,看起来却要平易近人许多。
白檀抬手抚住他的脸,她想跟去其实是因为担心,圣旨下在此时,又出了庾世道未死的传闻来,总有些不安。
几乎是一夜未眠,到天快亮时,白檀才迷迷糊糊睡过去,一听到响动又睁开了眼睛,就见司马瑨已经穿戴整齐了。
她也跟着起了身,司马瑨转头看到,说了句:“多睡会儿吧,不用送我。”
“切,你不是要我离开都城的么?我起身收拾东西不行?”白檀自顾自穿好衣裳。
司马瑨知道她嘴硬,也不拆穿她,拿了桌上的佩剑别在腰间便出门而去。
白檀坐在床边看着他的背影,没想到他忽然又折返了回来,连忙垂眼去看别处。他已到了跟前,托起她下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似乎意犹未尽,又在她脖子上狠狠啜了一口。
白檀低哼一声,不用看也知道那里青了,没好气地推开他:“你临走还要折磨我一下不成?”
司马瑨退开,沉沉笑了一声:“做个记号罢了。”说完给她遮了遮衣领,这才又转身出了门
白檀揉了揉脖子,拉紧衣领跟出门去,瑟瑟寒冬,满院白霜,到前院时已经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无垢从后院走过来就见到师尊衣衫单薄地立在前院回廊下,半点没察觉出她师尊的儿女心思,只当她是早起,转头便去端了漱口水来给她。
白檀当然也不好意思表露心绪,端过来灌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开始漱口。
院门边忽然出现了个内侍,抄手而立向她见礼:“女郎有礼,奴婢奉陛下口谕来传女郎入宫觐见。”
“噗!”白檀一口漱口水喷了出来,还真来了啊。
司马瑨还叫她离都呢,来的这么快,能去哪儿啊!
☆、第57章 中宫
早朝刚刚结束,司马玹往御书房走,身旁跟着白仰堂,身边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一般没事的话是不会被单独召见的,白仰堂垂着头亦步亦趋:“陛下是因为早朝的事心烦吧?”
今日早朝,谢太尉又重提了纳妃一事。
陛下不能生时该充实后宫,能生了更该充实后宫了,谢太尉想将谢如荞送入宫中的念头更强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他们白氏已经占了先机,将来白贵妃生出儿子来必然是母凭子贵,白氏就会成为新的外戚。
出了庾世道这样的一个外戚已经叫人头疼,王谢是不可能再让白氏一门独大的,当然要遏制。
司马玹叹了口气,脚下不疾不徐:“他们的意思朕都明白,不过纳妃一事还是得待朕立后之后再定吧。”
白仰堂一愣:“陛下要立后了?”
“朕已到这个年纪,早就该立后了。”御花园里红梅正艳,有一株枝叶都探到廊柱边来。司马玹在廊边止步,伸手拂了拂那株梅花,转头看向身后:“不过在立后之前,朕有件事要好好问一问太傅。”
白仰堂退后一步垂头:“请陛下明示。”
司马玹忽然道:“太傅这些年瞒朕瞒的好苦啊。”
白仰堂连忙抬手见礼:“陛下何出此言,老臣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