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明明记得以前小姨和小姨父很好的,他们一直很恩爱。
闻定山叹了口气,“你父母出事以后,她越来越不在意我了,那时候我的事业正处在低谷期,压力大又很辛苦,我需要安慰和理解。可是小乔她只在意你,她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其实哪怕问了,我的反对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她没有试着去了解我的处境,她的心思都只在你身上。她愿意想尽办法哄你开心,却完全不想分半点精力在我身上。”闻定山像是憋了太久的怨气,“你刚来,小乔怕你不习惯,她天天晚上陪你睡,白天也一样,变着法儿地做你喜欢吃的,她的眼里只剩下你和闻清。”
“小乔她是个好女人,可她不见得是个好妻子。”
姜钰怔怔地听着这一切,每个字听进她耳朵里都像是一根根绵密而锋利的针尖,刺得她耳根和心脏一阵阵钝痛。
她没想到自己给小姨带来了这么糟糕的一切。
记忆里小姨很爱小姨父的,他们是自由恋爱,没有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扰。婚姻也是一路顺遂,小姨父创业,小姨在家照顾家庭孩子,因为心疼小姨身体不好,小姨父一直不让她出去工作。
每年他们回家省亲,所有亲戚都拿他们做幸福蓝本。
姜钰难受的握紧手机,她盯着窗外的风景深深吸了口气,说:“这不是理由。”
“什么?”
“别再为自己的滥情找理由!”姜钰几乎失控地大喊道,“小姨是不是好妻子,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否定的。她或许有不对的地方,可她没有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这个家。对不起这个家的人是你,出轨的也是你,别再诋毁她,你连提她的名字都不配!”
姜钰挂断了电话,站在走廊尽头狠狠平复着心情。
她毁了小姨的婚姻,或许不是始作俑者,但多少带来了些催化作用。姜钰知道不该被闻定山的片面之词所干扰,可她还是有种深深的负罪感。
-
“姜钰。”闻清的声音传过来,她站在病房门口招手,“来,我有话问你。”
姜钰急忙调整情绪,走过去的时候尽量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端倪来。
闻清拿着一叠单据,皱眉望着她,“你续交了医疗费?”
姜钰点点头。
闻清重重出了口气,“真的不用你——”
“闻清,我把小姨当妈妈看。”
只这么一句话,闻清就干脆地闭嘴了。她们表姐妹从小一起长大,彼此实在太了解了,姜钰对乔梦婕是什么样的感情,姜钰是个怎样重感情的人,这一切再没人比姜钰更清楚。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单据,眼眸深深下垂,“虽然这么说很见外,但我还是要说,谢谢你。”
姜钰看着面前的闻清,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姐姐,此时正微微耷拉着肩膀。她那副瘦弱的肩膀原来承受了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母亲重病、失恋、父亲出轨……
可闻清什么都没跟她说。
她主动往前一步,用力抱住了闻清。
忍耐许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终究没有掉下来,姜钰抿了抿干涩的唇,说:“我们是姐妹,小姨还有我这个女儿。以后,一切都有我和你一起承担。”
闻清愣了下,须臾,抬手扶住她的脊背,“你都知道了?”
姜钰松开她,缓慢地点了下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妈妈生病前不久,我去他那出差,结果就撞上了。”
闻清说的平静极了,可眼底却有死灰一样的痕迹,“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告诉她,可后来她就生病了,我不敢说,也舍不得说。姜钰,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他们会相爱一辈子,我以为我的父亲和别人不一样,可他有了外遇。他甚至卑劣到这种地步,连妈妈生病都不来陪陪她。”
姜钰看着闻清的眼泪扑簌着往下掉,这还是成年以来她第一次看到闻清如此伤心恸哭。她只能握紧闻清的手,无声地紧紧地握着。
曾经以为父母离自己而去已经是这世界上最苦难的事了,原来还有太多太多无法掌控、但也无法接受的事情。
姜钰不知道小姨是否感应到小姨父的改变,女人的直觉非常敏锐,但小姨不提,他们也便三缄其口。但有件事姜钰在心底下定了决心,那就是以后小姨就是她的责任了,她不会再给闻定山任何羞辱小姨的理由。
-
姜钰很快答应了韩江,并约定和对方见一面,任何合作的细节都等见面时再详谈。
那天叶维臻顺路送她,到了咖啡馆外还不忘提醒道:“今天要回家给奶奶祝寿,不要忘了。”
从蜜月回来姜钰一直没去过叶家,对此她心里真是十二分抱歉,这会儿非常虚心诚恳地连连表示,“放心吧,我一直记着呢,我早就在备忘录里标记好了。连礼物我都订好了。”
叶维臻侧身在她颊边亲了下,“这么乖,奖励你的。”
姜钰不由笑了,嘴里嗔怪道:“明明是占我便宜。”
叶维臻指了指自己的唇角,脸上的表情别提多正经了:“好,那你亲回去。”
姜钰真的凑过去,却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接着心情很好地下了车,站在车门外对他挥了挥手,“叔叔再见。”
叶维臻觑着她,“待会那个韩江也在?”
“对啊,他是我老板兼经理人。”姜钰说完眼珠一转,俯身过去眯着眼瞧他,“你吃醋啊?”
叶维臻不屑地扯了下嘴角。
姜钰快被他逗乐了,眼底全是藏不住的笑意。叶维臻皱起眉头,耳根却微微有些泛红,扔下一句“结束给我打电话,不许随便搭别人的车走”就离开了。
姜钰站在原地一直目送他离开,这才转身进了咖啡厅,上扬的唇角却几乎收也收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