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欢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十点多了。她泡茶是想谢他的一饭之恩,现在时间不早了,她开始考虑怎么撵人。
门铃响了,叶清欢愣了,想这么晚有谁会来?知道她这里的只有保姆、爸爸还有商妙清。保姆没回来,爸爸以为她还在文溪,商妙清更不会来。
“找我的。”盛鸿年跳起来往门口跑。叶清欢讶异地看他拉开门闪身出去,又把他自己关在了门外。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回来。她想他不会是走了吧?可他的外套鞋子还都在家里。她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她按捺不住,起身走到门口,正巧门铃响了。
她趴到猫眼上往外看,盛鸿年一个人站在门外。
叶清欢开门,盛鸿年背着手站在外面,笑得神神秘秘,空气里有某种燃烧的味道。
叶清欢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盛鸿年说:“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叶清欢惊讶地瞪大眼睛。
盛鸿年接着说:“可是你不知道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叶清欢微微张开嘴巴。
盛鸿年把手从背后拿出来,左手是一个开着蓝色小花的小盆栽,右手是一个小小的蛋糕,蛋糕上插着两根燃烧的蜡烛。
“清欢,生日快乐。”他笑着说。
在跟盛鸿年分开的漫长岁月里,叶清欢一直记得一个场景:十六岁那年元宵节的晚上,少年捧着一盆勿忘我和一个小蛋糕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他跟她同年同月同日生,跟她说生日快乐。
从来没人特意给她过过生日。她生在正月十五,每年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在过元宵节,文溪的店铺在十五之前不营业,所以也买不到蛋糕。妈妈总是说:“今天过十五,多做了两个菜,顺便给你把生日过了。”仿佛她的出生只是元宵节买一送一的赠品,生日快乐永远被阖家欢乐的祝福替代。
她一向寡言沉静,心里不高兴表面看不出。妈妈以为她懂事,便不怎么在意。
叶清洛出生在春天,他过生日的时候妈妈会特意做一桌子菜,买一个蛋糕,郑重其事地唱生日歌吹蜡烛许愿。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在大人眼里不过是哄着小孩子玩儿,可是在孩子心里却很重要。
叶清欢不说,其实叶清欢在意。
后来她长大了些,心里对这些事情看得淡了。只是童年时的遗憾一直藏在潜意识里,像是一个缺口,结痂生茧,不疼了,却一直存在着。
那个缺口却在此刻被他填上了。
此刻她不去在意他是商家人的身份,此刻她放任自己沉浸在他带给她的温暖里。此刻她第一次正视他的喜欢,第一次体会到能被他喜欢,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叶清欢哭了,把盛鸿年给弄懵了。这是她第二次当着他的面哭,这次却是因为他。他慌了,本打算跟她一起吹的蜡烛只好自己吹灭了,把花跟蛋糕搁到鞋柜上,然后手足无措地哄她。废了半天劲好不容易哄得她渐渐不哭了,她抽噎着用手背抹脸上的泪,盛鸿年仰起头长出一口气,嘟囔:“早知道能把你弄哭我就不搞这一套了。”
“谢谢。”叶清欢低低地说。
“你吓死我了。”盛鸿年心有余悸地说,用手指顺了顺被自己抓得烂七八糟的头发。
叶清欢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心情,看鞋柜上摆的东西,问:“是什么花?”
“勿忘我。”盛鸿年说。
“好养吗?”她问。他被问住了,他是看名字买的,勿忘我,别忘了他的意思,至于怎么养他还真不太清楚。
“大概吧。”他不确定地说。
叶清欢把盆栽拿过来,捧在手里。
盛鸿年小心翼翼地问:“你喜欢吗?”
叶清欢轻轻点点头。
盛鸿年咧开嘴笑了,伸手把蛋糕拿过来,献宝似地说:“我听人说这家店的栗子蛋糕很好吃,正巧他有24小时送货服务,我就订了一个。”
他用勺子挖了一块送到她嘴边,像个急切讨赏的小孩,说:“来,尝尝,好不好吃。”
叶清欢张开嘴把蛋糕吃下去,蛋糕不很甜,栗子奶油做得恰到好处,入口即化。她点点头。
“再吃一口。”盛鸿年笑着说,又挖了一块大的递到叶清欢嘴边。叶清欢乖乖吃了,他又挖了一块更大的,叶清欢艰难地吞下去。
盛鸿年又要挖,叶清欢忙压住他的手,轻声说:“快没了,你不吃吗?”
盛鸿年看看她压在他手背上的小手,又看看她。她的脸腮带着湿意,瓷白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红,像是玫瑰花落到牛奶里。眼睛也是湿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扑簌扑簌地扇动,不复之前的冷淡,温柔得像一只温驯的小鹿。
他心里迅速升腾起一股欲|念,呼吸不觉间都粗重起来。
叶清欢还不知道盛鸿年的心理变化,只是强调:“你也过生日啊。”
“对啊,我也过生日。”盛鸿年喃喃道,凑过来,低着头盯着她看,目光直勾勾的。
叶清欢总算觉察到一点点的不对劲儿,莫名地心慌起来了。她咬了咬嘴唇,缩了下脖子,自下而上地瞧着他。
“你可别生气哦。”盛鸿年小声说,凑得更近了。
“什么?”叶清欢小声问,突然觉得他高大的就像是一座山,从顶上压下来,让她气势全无,手足僵硬。
“我想要礼物啊。”盛鸿年说。
“什……”她话没说完,他在她嘴角轻轻舔了一口。
盆栽掉到地上, 叶清欢呆住了。盛鸿年闭着眼,右手把蛋糕捏了个稀巴烂。他的舌尖上很甜, 不知道是栗子蛋糕的味道, 还是她唇角的味道。连空气里仿佛飘着糖浆,浓得化不开,他觉得喘不过气,快要被甜死了。
他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感觉她的鼻息轻轻扑到自己的脸颊,清晰生动。他掀起眼皮,眼底是她小巧的耳垂跟鬓边细细碎碎的鬓发。他的嘴唇就悬在她嘴唇的上方, 不舍得离开。
他等她的反应, 可她没做出任何反应,他的胆子又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