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父的尸体已经在殡仪馆里火化,因为他去世的突然,墓地什么的根本来不及置办,当然鱼湖也不打算置办,她反正现在孤身一人,除了自己没人介意,她打算将父亲的骨灰罐直接放在家里。
鱼父的灵堂摆在家里的客厅里还没撤,鱼湖穿着黑裙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听她对面来拜访的叔叔和婶婶说有关鱼湖爷爷未来抚养费的事。
王韶朴敲门时他们正说到“鱼湖一个小姑娘守不住这么多家产,叔叔家还有个马上要结婚姓鱼的要结婚的表哥”这一段。
打开家里的大门,鱼湖眨了眨眼睛,看着门外意想不到的客人,莫名有些想哭:“……你怎么来了?”
她根本还没收拾好父亲离世的心情,现在世上仅剩的几个亲戚当着她父亲的遗照张嘴说的全是钱钱钱,现在看到门外站着的穿着黑色西装的王韶朴,像是忽然觉得终于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了一般。
原本就瘦的姑娘现在整个人都薄了一圈,王韶朴一阵心疼,他压抑着自己又想拥抱对方的心情,扬了下手里的白菊花:“放心不下,来看看你,也看看伯父。”
鱼湖接过花:“谢谢。”
她话音刚落,就听听到敲门声一起过来玄关的鱼湖婶婶大嗓门的:“哎呀!这是月月的男朋友吧!可惜了可惜了!你爸爸都没看到你结婚就走了哦!真的是!结婚是好事呀!你表哥要结婚的事你爸爸倒是好早前就知道了,他自己说到时候要包个大红包的!”
可能是王韶朴的到来让她有些心安,鱼湖一直隐忍的情绪终于因婶婶这一句话压断了弦,她拼命忍着的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王韶朴是个人精,他皱了下眉就大概摸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他问鱼湖:“这位是?”
“我婶婶,”鱼湖根本没心情接婶婶的话,她也不否认对方的误解,抹了下眼泪,“客厅坐着的是我叔叔,都是来……看我爸爸的。”
“哦,这样啊。”王韶朴伸手和鱼湖婶婶握了下手,“阿姨叫我小王就行了,我来看看伯父。”他点了根烟,叼在嘴里点着了,“小鱼这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你婶婶张口闭口红包的,怎么?咱们俩本来也打算结婚的事你没和他们讲啊?不过没想到你爸突然就……唉……反正婚事肯定是要往后推。不过婶婶,”他吐了个烟圈,“你看我和小鱼这都要结婚了跟着她叫您一声婶婶过得去吧?婶婶你看,小鱼父母都没了,就她一个小姑娘,嫁人了没娘家就少点靠山,你们这做长辈的总要表示表示,也别说我势力,这感情都是虚的,钱才是真的,到时候包个大红包算帮她爸爸添点嫁妆不过分吧?”王韶朴过去揽着鱼湖的肩,看着脸色变得有点难看的鱼湖婶婶,“婶婶你们总不会不愿意吧,我看你们两个好歹是长辈,总不好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吧?”
话说到这份上再说下去就没了意思,王韶朴揽着鱼湖的肩,一直到把自觉没趣的鱼湖叔叔两个人送走才松开自己放在鱼湖肩膀上的手:“咳,刚刚就是顺着她的话帮你解围,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他这才有时间走到鱼湖爸爸的遗像前双手合十鞠了个躬,“哎真别说,你和你爸长挺像,月月你小名啊?”
“嗯,我妈起的,因为湖里有个月字。”鱼湖在王韶朴开始说话后慢慢停了眼泪,她拍拍有泪痕的脸,“我倒没想到王哥你会来,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家地址。”
王韶朴看鱼湖心情好一点了,抽出根烟顿了一下,架在了耳朵后面:“我找你经纪人要的。鱼你不够意思,师生一场,也是济南人这事儿都没和我提过。”
这是他们两人在上次湖畔的吻闹僵后第一次相处,鱼湖低头看着自己的拖鞋鞋尖:“……也不是很熟。”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别扭,”王韶朴一阵气短,“我都追到这儿了还和我不熟呢?”
鱼湖愣了一下,她觉得王韶朴这话说的很有道理,站起来往厨房走:“也是哦,麻烦王哥来跑一趟了,”她打开自家冰箱看着里面的食材,“这样吧,我下厨在家里吃顿饭吧,家里就我一个人,自己吃饭,挺冷清的,现在王哥你来了,正好一起吃。”
王韶朴跟着鱼湖到厨房,看她边从冰箱往外拿食材,边小声念叨:“家里的菜,还都是我爸走之前让家里保姆阿姨买的,还没来及吃就……”姑娘拿着西红柿的手停了一下,接着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王韶朴靠在厨房门框上轻声叹了口气,他走到鱼湖身边,从她身后小心翼翼的环抱了上去。
怜惜掺杂进爱意便是沁骨的毒药,王韶朴中了药石罔效的毒,却仍旧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