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沙高层领导办公室。
蒋光达恭恭敬敬的坐在沙发上,只有半边屁股支撑着身体,微微前倾,眼巴巴地望着办公桌后面的高层领导韩国斌。
蒋光达已经把麓山分局事件原原本本的说了,没敢有丝毫隐瞒。因为,韩国斌肯定会得知事情真相,若隐瞒,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韩国斌五十多岁,看着要比实际年龄小几岁,眼角有几许皱眉,浓眉大眼,原本有些花白的头发染成了一头黑发。
他的面色谈不上阴沉,却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不怒自威。他的浓眉微蹙,手指在红木办公桌上轻轻的敲打着,随着咚咚的声音陷入了沉思。
蒋光达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忐忑的说:“书记,这事我也有责任,我平时确实对孩子疏于管教,才会酿成这么大的过错,是我做父亲的失职。”
韩国斌抬起头,灼灼地盯着蒋光达,轻轻摇头:“老蒋啊,这主要还是你平时工作太忙,太认真了,所以才没有时间管孩子。哎,人民公仆不好做啊,牺牲了太多私人的宝贝东西。”
蒋光达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忙不迭点头:“谢书记夸奖,书记所言甚是,尤其是书记您为了江沙的发展劳心劳力,这么多年,都没有多少时间休息,是我们这些下属的榜样啊。”
蒋光达言不由衷的拍着马屁,说实话,今天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跑来向韩国斌求情。
蒋云飞虽然苏醒了,性命无忧,但警局那边的压力也很大,姚长贵已经向他请示了多次,究竟怎么处置蒋云飞。
市长秘书刘晋也打了几次电话询问姚长贵处理结果,因此,姚长贵要兼顾两头,已经一个头两个大,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蒋光达心知此事的棘手,若是真的按正规程序走下去,那蒋云飞的罪名就大了。虽说等到宣判后,风声过去了,蒋光达还是有机会暗箱操作弄个保外就医,但蒋云飞这段时间也肯定要吃许多苦头,他终究不忍心看儿子受罪,所以才冒着被上司骂个狗血淋头的危险来求情。
毕竟,蒋光达乃是高层领导的人,而且市公安局局长的分量还是很大的,在高层领导的阵营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若蒋光达被别人削了面子,那高层领导的脸上也无光。
韩国斌蹙着眉头,望了一眼局促的蒋光达,心里闪过一丝不悦,擦屁股的事可没有啥光彩可言。况且,早些时间,任天华特意来向他求情,也是说起这起袭警案件,他的儿子任建也牵涉其中了。
两件事堆在一起,两方面的情绪他都必须照顾到。他砸吧了一下嘴,说:“老蒋,聂市长那边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
高层领导作为一个市的大当家,要考虑班子团结的问题,他必须考虑聂驰风的态度。何况,聂驰风此次一反常态,做出如此强硬的表态,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更要命的是徐汉廷也参与其中了,还说那个宁凡与楚艺是他的侄子和侄女。这两人的身份,韩国斌一时还无法得知,但其中的蹊跷肯定很大,他只是暂时还没有看出来而已。
“呃聂市长也只是要求按照正常办案流程处理。”蒋光达吞吞吐吐的说。他其实也拿捏不准聂驰风的心态,从姚长贵口中得知聂驰风似乎对此案很是看重,有从重处理的倾向。
“嗯,”韩国斌点头,“那我知道了,老蒋啊,你做了这么多年的资深警察,又是老领导,应该相信组织,相信市委。”
蒋光达赶紧点头:“是,我肯定相信市委会给我们这些老党员一个公平公正的处理结果。”
见韩国斌微微闭了下眼睛,蒋光达知道对方有送客的意思了,所以知情识趣的说:“书记,那我先回去等消息了。”
“嗯,你回去好好照顾孩子,毕竟他受了伤,不能因为工作,懈怠对家庭的照顾。”
韩国斌并没急于表态说一定帮他摆平这事,而是打了官腔,但这已经是蒋光达想要的效果了,体制内混饭吃的人,谁也不会把话说的那么明了、那么满。
蒋光达放缓脚步,轻轻走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
韩国斌摸了摸额头,思考了一会儿,拨通了电话:“喂,聂市长,我听说了前几天麓山分局的袭警事件,据说你当时也在场,我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聂驰风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韩书记,这个案件影响非常恶劣,我当晚也是听到群众反映才赶了过去,否则若是由着姚长贵的性子办理此案,那肯定会在江沙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让广大市民对市政府产生不好的看法。”
“群众反映?”韩国斌暗自冷笑,这个理由可笑至极,他却懒得揭穿。
“听说徐汉庭师长也在场?”韩国斌紧追不舍。
聂驰风如实说:“是的,徐师长坦言与当事人关系匪浅。”这事没有必要隐瞒,因为有那么多当事人。
韩国斌得到与自己获得的信息一样的答案,暗自点头,这一点上,聂驰风倒没有耍花腔。
“聂市长对此案的处理有什么意见吗?我们通通气,有利于让下面的同志开展工作。”韩国斌斟酌着说。
“从严从重处理。”聂驰风没有丝毫犹豫,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