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1 / 2)

她不太敢看聂新柔的眼睛。

毕竟当年,如果不是她多事,聂新柔的哥哥也不会进监狱……

聂新柔像是猜到了夏凉的想法,她起身倒了杯热茶给夏凉,夏凉接过茶杯,不好再不开口,低声说:“谢谢,当年的事,对不起……”

聂新柔顺势握住夏凉的手,她大约是做多了家务,虽然比夏凉还小一岁,但手已经有些粗糙,掌心还有一层茧子。

但她的手温热有力,夏凉觉得被这样一双手轻轻握住的时候,仿佛能透过她手心的力量感受到她内心的宁静沉稳。

“学姐,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当年如果不是我懦弱,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该说谢谢的人,也是我,如果不是你帮我,也许我活不到今天。如果不是因为你,风哥也不会帮我们兄妹,这么多年。”

聂新柔的声音仿佛有种让人沉静下来的力量,夏凉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在她眼中看见了真诚的光芒。

夏凉忍不住就有些鼻酸,她慌忙喝了一口热茶掩饰,轻声问:“这些年,你们怎么过的?”

聂新柔轻笑一声,坐在小墩儿上,不知从哪弄出一筐青豆,一个个的剥着,语速依旧不急不缓:“我嘛,退学以后去打工,起初在餐馆做服务员,后来太累啦,还总遇到醉酒的流氓。

我就辞了职,想去做保姆。

带小孩我没什么经验,做了几家都被辞退了。

后来有一家人主动联系我,他们家孩子已经上小学了,女孩子,也没那么顽皮,只要做饭洗衣服就好。我就在他家做了好几年。

三年前他家小孩读了寄宿高中,我刚没了工作,风哥就联系了我,他在国内买了这套房子,虽然不长回来,但希望我能帮他照看房子,主要是门前那块菜地。

后来我才知道,我之前那家主顾,就是风哥的合伙人,也是他介绍那家人联系我的。”

聂新柔说着,把剥好的青豆端起来,冲夏凉笑笑:“我先把青豆给风哥送去。”

夏凉看着聂新柔走向厨房的背影,听见厨房里娴熟的切菜声,神思有些恍惚。

这种居家过日子的感觉,对她来说实在太陌生了。

原本应该是温馨的画面,但因为人物是盛风和别的女人,她总觉得看的眼睛不舒服。

哪怕她明知道,那个女人跟盛风不可能有别的关系。

聂新柔回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盘洗好了的小番茄,她把盘子放在夏凉膝盖上,笑着说:“先垫垫,风哥很少做饭,估计要做很久。”

说完,她打量了一下夏凉的神情,轻笑了一声:“这些年他回这房子的次数寥寥无几,也就是这次回国,才在这里多住了两天。我帮他看房子三年,见他的次数加起来,还不到十个指头。”

夏凉被她解释的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刚才那些酸酸的小心思都让人看透了似的。

她忙装作不在意的开始往嘴里塞小番茄。

这小番茄跟外面买的味道不太一样,又酸又甜,汁水特别多,夏凉一口咬下去,汁水险些喷出来,她忙伸手去接。

聂新柔眼疾手快,立刻就扯了纸巾帮她擦手。真的是照顾人多年的习惯。

夏凉看看聂新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同样是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当年那些事,聂新柔现在应该也已经大学毕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谈着甜蜜的恋爱,或者已经结婚……

聂新柔的声音打断了夏凉的思绪,她似乎一刻也闲不下来,剥完橘子剥青豆,剥完青豆又不知从哪里弄了一盘板栗剥起来。

“相比起来,还是我哥跟风哥比较熟。你要是想知道风哥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应该问我哥,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夏凉一愣,问:“你哥?祁东?”

“是啊。”聂新柔点点头,费力的捏开一颗有点硬的板栗:“四年前他出狱以后,就开始帮风哥做事了,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似乎很忙的样子,每个月也就能见到他一两次。但去年,风哥的弟弟要出道做明星,风哥大概是不放心,让我哥去给他弟弟当经纪人去了。”

聂新柔说到这里,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轻笑出声:“你说,我哥这种大老粗,哪懂做什么经纪人啊?不过风哥竟然真的很信任我哥……”

聂新柔语气变得愈发轻柔:“我不知道当年在那样的环境下,如果不退学我能不能坚持到读大学。但现在,我和我哥,都能生活的很好,真的要感谢你和风哥。”

夏凉小口小口的咬着小番茄,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感谢他是对的,但我,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害了你哥哥……”

聂新柔摇摇头:“没有你,我哥哥那冲动的性格,早晚也要出事,好在没有酿成大错,有了教训,他以后就知道要沉稳了。

而且,没有你,风哥不会帮我们的。”

“嗯?”夏凉抬起头,眼神有些诧异。

聂新柔轻笑一声:“风哥的脾气,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不是个有耐心管闲事的人。他会帮我们,其实只是因为,我们,和我们身上发生的事,都与你和那段过往有关。”

夏凉眼神闪了闪,脑中闪过某种可能,又很快被她否定。

“学姐,十年,表面上风哥成熟了,长大了,成为了一个精明能干的商人,社会精英。可实际上,他的心,被他自己,或者说被你们当年的感情,困在了十九岁。

这个房子,那片菜地,我,和我哥,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他不愿意切断跟过去,跟你的联系的绳索而已。

他把自己锁在这里,不愿意去面对已经失去你的事实。

不肯接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的事实。”

聂新柔的声音还是那么缓慢柔和,可传到夏凉耳朵里却有些尖利刺耳,针一般扎进她的耳膜,痛的她耳朵嗡嗡作响。

“过去他怎么过的我不知道,但有了这房子的这三年来,他每年春节都独自来这里。他打发我和我哥去旅行,说是给我们的年终奖。

然后他自己一个人,守着这个菜园,和空荡荡的房子,在这里,独自过春节。”

“他弟弟呢?”夏凉脱口而出。

“你不知道吗?他和他弟弟,已经很多年,一句话也不说了。”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