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正等消息,张永急着回宫,并未久留。离开长安伯府,即跃身上马,扬鞭赶往奉天门。
送走张永,杨瓒收好圣旨,继续收拾行李。
先时随天子出京,来去匆忙,来不及准备。除了几件衣服,并未多带。现以监军身份北上,天寒地冻,随身的东西必要带齐。
夹袄斗篷,各种丸药,一样不能少。匕首金尺更要贴身收藏。
马长史立在室外,轻声敲门。
“杨佥宪,府中有上好伤药,佥宪一并带上,有备无患。”
调兵北上,万一遇上鞑靼,文官也要持刀上阵。
战场之上,匝地烟尘,介胄之间,险象环生。
临军对垒,情况瞬息万变。
杨瓒不通武艺,身板也不太结实。擦碰到哪里,受伤的可能性相当大。
轻伤便罢,万一受了重伤,伯爷见到,怕是吃人的心思都有。
“多谢马长史。”
“佥宪客气。”
伤药分为不同种类,装在木盒瓷瓶里。马长史一一旋开盒盖,打开瓶塞,讲明功用。
“此为内服,以温水调和,味甚苦。”
“这两种外用。”
“黑色药膏,重伤可用。”
“白色药粉可止血。”
“刀伤五日可愈。如是箭伤,需看箭头。鞑靼有骨箭,皮甲可挡。如是铁箭,则要当心。”
明朝禁向草原市铁,不是没有理由。
鞑靼凶悍,武器并不十分精良。
少数的火器,要么是北元传下,要么是从瓦剌和兀良哈抢夺走私。
弯刀虽然锋利,使用的弓箭却参差不齐。
最好的勇士,官至百户以上,方能配全铁器。侦查的游骑,军事需要,装备也不算差。平时游牧,战时上阵的壮汉,多数用的还是骨箭。
土木堡之后,明军几十万精锐尽丧。凭借地堡城垣,配合犀利武器,才同鞑靼对峙至今,旗鼓相当。
随军卫制度日益糜烂,朝中地方贪污愈甚,军饷军粮多被克扣,吃空饷成为惯例,卫所兵额渐渐不足,逃户屡见不鲜。
无论史书如何评述,正德年间的应州大捷,都是明中叶之后,边军少有的闪光点。
自此之后,鞑靼实力渐渐减弱,再不敢大举进犯。北疆难得一段“平静时日”。
杨瓒奉旨北上,调兵御敌,遇到的阻力肯定不小。单凭他自己,别说迎战,能不能举起长刀都是问题。
当务之急,是寻到可靠帮手,如南下时的王守仁刘瑾。
“可惜。”
王守仁请命外放,吏部官文已下,年初即将启程。时间紧迫,双屿卫之事同样重要,实在无法同他北上。
刘瑾任西厂提督,全身心投入肃贪事业,一样腾不出手来。
如果顾同知在,事情就好办了。
杨瓒叹息一声,摇摇头,收好伤药,送走长史,抓起最后一件夹袄,胡乱塞进包袱。
算一算时间,顾同知刚抵江南不久。即刻北还,披星戴月,日夜兼程,也无法在十二月底前抵达。
与其抱着不可能的念头,不如实际些,从现有的“资源”里寻找。
检查一遍包袱,确定没有遗漏,杨瓒直起身,捶捶腰。
伯府的护卫,应该带上。
北镇抚司不要想,诏狱估计也调不出人手。
东厂西厂勉强能划拉一下。
南镇抚司……
杨瓒顿住,眼睛发亮。
“着啊!”
赵榆赵佥事,就是现成的人手!
锦衣卫不善打仗?
完全不成问题!
赵佥事出身武将世家,祖辈曾随太宗皇帝靖难,未得功臣铁券,却实打实得天子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