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还有些盼头。当面见过杨瓒,失望无以言表。
尚不及弱冠,脸上还残留着稚气,难怪压制不住奸宦,轻易落入下风,任由其作威作福。
才高八斗又如何?满怀壮志又如何?
缺乏官场斗争经验,探花郎也是白费。
这样的钦差,一旦抵达江浙,不出十日,怕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到底年轻啊。”
想起远在顺天的少帝,有老成官员连声叹息。
今上年少,钦差官员同样这般年轻。江浙的局面怕是难以打开,想要肃清匪患,更是难上加难。
稍有不慎,事情恐将更乱,局面怕难以收拾。
不提官员如何想,海船离开港口,并未马上南下,而是调头向东。
离岸足够远,官船停在海上,不再前行。一艘兵船留下护卫,另外一艘由番商指引,驶往海匪藏身的海岛。
“小的曾登岛交易,又有罗盘海图,大人尽管放心。”
番商拍着胸脯,对杨瓒打包票,定然将兵船领到隐蔽位置,在海匪发现之前就能轰上两炮。
两艘兵船皆备有火炮。
如今海战的形式,仍是接舷跳帮,举刀互砍。但大明的战船上,基本都备有火器。海战未必得用,攻占海岛却能发挥不小的威力。
听到海商保证,杨瓒嘴角抽了抽,对岛上的海贼突生同情。
和谁做生意不好,偏和这三位。
当真是钱到手就不认人,出卖昔日贸易伙伴,个顶个干脆利落。
兵船靠近南侧岛屿,中心岛突起薄雾。
周指挥下令停船,放下长绳,由善泳者携带火石等物,避开巡逻海盗,登岸放火。
知晓需一人带路,两名番商脸色骤变,都指向对方,大声道:“他比小的清楚!”
周指挥皱眉,干脆手一挥,抓起一个,也不看是谁,直接丢给登岛的百户。
“就他了。看着点,别让他死了。”
“遵命!”
为行动方便,登岛卫军全部除去上袍,只着长裤。腰间勒黑色宽带,背负弓箭长刀,用油布包裹火石。
二十名壮汉,常年戍守海边,同海匪倭贼对战,风吹日晒,各个身强体健,一身古铜肤色,肌肉隆隆。
行动之前,杨瓒被请上兵船。
二十人抱拳,单膝跪地,行军礼。
肱二头肌鼓起,八块腹肌分明。不是腰带裹住,必有清晰的人鱼线。
只一眼,杨瓒便下意识扭头,就要捂住鼻子。
不成,冲击力太大,扛不住!
继续看下去,怕犯思想错误。
“杨佥宪可觉何处不妥?”
“没有不妥。”
“果真?”
“果真。”
周指挥挑眉,文官果然奇怪。
王守仁本想请命,同这二十人一起登岛,却被周指挥拒绝。无奈,只能留在船上,等火光燃起,信号发出,再随众人进攻中心岛。
杨瓒很快控制住情绪,勉励众人几句,便将主位让给周指挥,退到一旁。
他本想留在官船上等消息。未料周指挥这般给面子,主动请他登船。
然而,只请他,落下刘瑾,是故意还是疏忽?
杨瓒负手,看着周指挥的背影,微微眯眼。
经过此事,谁敢说武官憨直,一个个都是傻大粗,有一个算一个,绝对狠抽!
雾气越来越浓,很快飘到南岛。
二十名卫军下水,除弓箭长刀,嘴上均咬住一柄匕首。刀刃泛着冷光,吹毛可断,锋利无比。
番商不情愿,也只能认命。怕他出声惊动海盗,干脆用布条绑嘴。
指方向,有手足矣,用不着说话。
数息间,三座海岛均被薄雾笼罩。
海浪翻涌,岛中怪石岩山耸立,雾气缠绕,飘渺不似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