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砚望了望大屏幕,依稀记得刚刚有从s市飞来的航班,从c州来特区的话,正常都应该会去最近的大都市s市坐飞机。便道:“如果是xxxx次航班,那应该已经出闸蛮久了,很可能不是这个通道,你等错地方了吧!”
小严一拍脑袋:“哦天哪……”转身就往外跑。
丁砚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心中却翻江倒海起来。
光明棉纱厂,这家企业在特区的众多企业中最不太知名,但丁砚在给崇光棉织厂做调研的时候,却了解过这家厂。因为光明棉纱厂是全国少有的能供应靛蓝染色纯棉纱的企业,而这种棉纱是用来织牛仔布的。
想到自己给崇光棉织厂的建议,丁砚的激动不是没有道理。这说明邱勤业听进去了,所以才会带着考察团来特区,来光明棉纱厂。
更让他难以平静的是,他想到了何小曼。
何小曼来了吗?
不久前,他去崇光棉织厂送调研报告,在生产科的窗外注视过何小曼。何小曼还是那样高挑清丽,每回说话都让丁砚佩服不已,他是多么愿意听她说话,怎么听都听不厌。
只是那次,他看到了何小曼,何小曼却没有看到他。
说不清是什么心态。丁砚比以前更能克制自己。他并不觉得自己对何小曼的爱慕有丝毫减弱,但他已经不急着与她相处。也许当下并非最好的时机,他需要更自立,何小曼也需要更大的空间。
他愿意竭尽所能去帮助她。
这帮助,或许并不一定要让她知道。
他从高萍嘴里知道了培优印刷厂的存在,知道了史培军的存在。所以他在来特区前,和史培军进行了一次男人间的对话。
史培军认识他。虽然离何小曼的车祸已经事隔一年,但丁砚总是让人过目不望。
他向史培军坦陈了自己与何小曼的交往,纯洁,但并非无关爱情。起码他对何小曼抱有超乎友谊之上的情感。
丁砚的坦诚让史培军震惊。尤其是当丁砚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专利申请指南,史培军有些自惭形秽。
何小曼在史培军的心里,一直都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就算他心中存着暗暗的情愫,那也是仰望的,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
可他知道,能拿下专利是何小曼的心愿。印刷厂也有着何小曼的无数心血,他当然要责无旁贷地替何小曼完成心愿。
他们的友谊可是要天长地久的啊!
所以他决定接受丁砚的帮助。丁砚是有申请成功的经验的,根据他的指南,以及后来的电话沟通和咨询,史培军终于把专利跑了下来。但是,他也按照两个男人之间的约定,向何小曼隐瞒了丁砚伸出的援手。
在回实验基地的车上,丁砚无数次按下了自己想去光明棉纱厂的念头。
他有种预感,何小曼离自己很近。可他依然要克制自己。
他的家庭,目前对他来说是个压力。丁砚要离那个家远远的,他坚信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成长,让自己成为和父母平视的人。
在没有做到这一点之前。他没有勇气再出现在何小曼面前。
他的预感没有错。何小曼的确离他很近,公交车后面有一辆满载着乘客的面包车,崇光棉织厂考察团就坐在这辆面包车里。
虽然没有和接站的人碰上头,但特区的交通还是出乎意料的方便,他们甚至在街上看到了传说的“的士”,这是从香江吹来的风,无声地浸润着特区这块土地,让它率先成为全国独有的窗口。
何小曼贪婪地望着窗外的每一寸风景。这风景与她记忆中的特区不太一样,后世的特区繁华似锦、灯红酒绿,像开到荼蘼的盛夏。眼前的特区才刚刚起步,带着青涩的时髦,如早春二月,一切才刚刚抽芽,却又蕴育无限希望。
第94章 梨花酒吧
到酒店刚安顿好, 光明棉纱厂的小严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虽然在机场错过,还好, 在酒店倒是完美对接。
因为舟车劳顿,黄雯晕机后人也虚弱,大伙儿决定在酒店休整一下,第二天前往光明棉纱厂取经。
何小曼第一次领略到这个年代的考察和接待。没有山珍海味的公款吃喝, 没有连篇累牍的场面接待, 双方都本着工作第一的原则,有事说事, 简朴而务实。
当然,既然来考察了,出去逛一逛这新鲜的城市还是必要的。
何小曼没好意思主动提。大家简单地在酒店附近找了个小饭店, 因为第一天来, 兴致颇高, 还喝了点小酒, 大伙儿兴奋地提议,晚上要在酒店打四副头!
这真是中年男人们出差的必备娱乐。
他们的旅游不是旅游, 不过是换个地方打牌。倒也好,总比去某些提前过度开放的场所要来得身心健康。
所以何小曼也不提了, 祝他们友谊第一、胜负第二吧。
晚饭后回到房间, 她和黄雯住一起,黄雯往床上一躺, 激动地发现房间里竟然是彩色电视机, 而且放着香江的电视连续剧, 而且还是国语版!
我的天哪,黄雯完美地和床板结合了。
“那我自己出去走走啊?”何小曼和她打招呼。
“好好好,注意安全啊。”黄雯一边关照着,一边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电视机,没舍得挪开半点。
何小曼倒是不介意,能在八零年代的特区走一走,这真是难得的经历。况且她这辈子虽然的确才十七岁,但她内心要比年龄成熟许多,并非初出茅庐的稚嫩少女。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如果黄雯一起来,只怕娱乐项目就只剩了逛商场。但现在不同,她终于可以离开一切与“何小曼”有关的人生,去体验改革开放初期特区的新鲜。
何小曼喊了一辆“的士”,去了城里最有名的音乐酒吧。
的士司机很懂她的心,将车子停在梨花酒吧门口:“这家安静,有城里最好的驻唱歌手,客人都是来听歌的,你应该会喜欢。”
“谢谢。”何小曼下了车,轻轻地关上车门。
梨花酒吧的门面不大,广告牌是红红绿绿的闪烁霓虹灯,很有八零年代气息。陆陆续续有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进去,何小曼也混入人群,顺着酒吧门口的指引牌上到了二楼。
别看一楼只有小小一间门面,二楼却是别有洞天。一转出去,整个二层是个巨大的空间,灯光居然有些清冷,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上,照着一位年轻的女歌手。女歌手披肩长发,眉目秀丽,正在调试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