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等得就是这句话。
他在礼部安插的也有人选,自打试题送到礼部之后,薛树、萧湛都未去过,他们根本没有更换试题,试题就是被泄露出来的这个。
哼!
大皇子眼带机锋,你且冷静沉稳,看等会试题拿到了,你还怎么镇定自若得了!
洪文帝安排了肖公公、金吾卫与内阁阁老一起去礼部取试题,半个时辰后,试题被送到洪文帝御案之上。
试题用朱漆火印封口,肖公公将火印给众人看,火印完好无损,然后打开封口,抽出试题。
洪文帝看了试题,眼神冷冷一扫,对肖公公道:“给大皇子看。”
他声音不高,但大皇子却听出了隐怒,心头一个咯噔,大皇子觉得情况不妙,悬着心把考题接过来,大皇子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共三场考试,第一场论史;第二场论政;第三场考四书五经。
三场的题目与泄露出来的题目,竟然没有一个重合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
“薛树!”
大皇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脚:“你好大的胆子,竟然随意更换的考题!”
薛树满面骇然:“殿下,微臣何尝更换过考题?”
萧湛亦凌厉逼问:“听大皇兄的意思,考题送到礼部之前,你见过?”
大皇子心头一凛,矢口否认:“你休要血口喷人,出题人是薛树,监临官是你,我怎么会见过?”
“既然大皇兄没见过,又怎么知道薛大人更换了考题?”
萧湛不冷不热地质问,大皇子答不上来,满头大汗:“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他的确见过试题,就是泄露出去的那一套,但是试题会变得面目全非呢?
萧湛,到底在里头动了什么手脚?
“够了!”
洪文帝目光阴沉,面覆寒霜,冷眼看着大皇子。
大皇子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了:“父皇,您听儿臣解释,儿臣是被胡力蒙蔽了,他亲口说是受到薛树的指使,儿臣绝不是故意要冤枉薛大人的。胡力胆大妄为,罪该万死,父皇千万不要绕过他。”
“胆大妄为的人,恐怕是大皇兄。”萧湛叹了一息,推心置腹道,“从一开始大皇兄举荐我做监临官,我便存了怀疑。我觉得大皇兄可能有后招,又怕自己冤枉了大皇兄,所以便对大皇兄留心了。”
“没想到大皇兄竟然以重金收买胡力,让他偷偷进薛树的书房,抄录考题。”
“后面的事,一步步奔着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
“幸而薛大人谨慎,胡力抄录的那套考题是假的,所以才免了一场祸事。”
“否则,薛大人无辜被害,我受牵连事小,无数学子因考题泄露对科举失望,对朝廷不满,对父皇寒心才是大事。”
“大皇兄,你我兄弟之争是小事,大家一笑泯恩仇,兄弟没有隔夜仇。但你拿春闱做筏子,犯了大罪,在父皇面前还百般狡辩,你罪上加罪,可知道吗?”
萧湛说的轻描淡写,大皇子听得冷汗淋漓,等萧湛说完,他已面色煞白,两眼惊慌:“父皇,儿臣是无意的,儿臣只是想跟三皇弟开个玩笑,儿臣是想试探三皇弟办事的能力,儿臣绝没有扰乱考场的意思,求父皇相信儿臣,儿臣糊涂,儿臣无知,但儿臣绝没有坏心,父皇……”
“哐当”一声,镇纸重重摔过来,砸到大皇子脸上,打断了大皇子的话。
“你身为皇子,不思为父君分忧,反视科举为儿戏,扰乱春闱,污蔑臣子,陷害手足,朕,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
“人赃并获,还不认罪?企图以一句玩笑就蒙混过关,毫无半分廉耻与责任之心。”
洪文帝最恨的,就是亲近之人的欺瞒。
大皇子若是立刻认错,把罪名揽到身上,诚恳像洪文帝道歉,洪文帝也就原谅他了。
他没想到都到这一步了,大皇子还如此冥顽不灵。
最让洪文帝震怒的是,大皇子对他这个父皇没有半分诚心,从一开始就在欺瞒,到最后还在欺瞒,不仅欺瞒,还利用他。
洪文帝存了猜疑之心,再看这个儿子,真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了。
他寒着脸,冷冷道:“大皇子不敬父君,不法祖德,令朕失望,即日起,着大皇子在府中思过,无朕旨意,不许擅出。”
大殿内明晃晃的宫灯照在大皇子脸上,他面如死灰,跌坐在地。
……
萧湛出宫之时,刚好听到更夫敲着梆子,喊三更了。
想到小娇妻此时必然正在酣睡,萧湛望了望正房庑廊下柔和的灯笼,弯了弯嘴角,去了书房。
快到书房门口,看到有人提着灯笼弯着腰,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慢慢走过去,对方见了他,吓了一跳,定了定才认出是他:“五……秋雅见过殿下。”
夜深露重,何清雅一袭粉裙,屈膝低头,身姿娇柔,声音温婉,发髻上的银簪上镶了一颗镂空的珠子,映着灯光,闪烁着柔和的光。
她低着头,纤细的脖颈柔弱极了,整个人像临风的荷花。
萧湛双手负于身后,没理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