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这话的意思是?”腾策有些惊讶的问。
“我问你,现在沆州的官员是不是因为没有主心骨,都乱了?”苏瑾寒冷笑着问。
腾策点头,“是。”
苏瑾寒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们要杀他,就是因为他命人修建的防洪的工事,夺了这沆州的主权,一旦他死了,沆州原本的散官群龙无首,那么谁最得意?”苏瑾寒问。
腾策想了想,道:“是南栀?可是他已经被王爷停职了,他也做不了什么吧?”
苏瑾寒点头,“就是他。没错,他虽然被王爷停职了,但是调查并没有公开,他也没有被定罪,若是王爷出事,沆州城又陷入了水患之中,他这个当了十多年的父母官,必然会被人以极高的呼声给唤出来,重新主持公务。”
腾策目光顿时一凌厉,“果然是他,我这就去杀了他。”
他说的是果然而不是原来,说明腾策心里本来也有猜想,只是不能肯定而已。
“不急。”苏瑾寒摆手。
“相信你们王爷在的时候肯定有针对他不在的时候做的应急措施吧,说来听听。”苏瑾寒道。
腾策有些惊讶的看她,没想到她连这个都能猜到,心里当真是有了几分服气。
苏瑾寒是庄靖铖最在意的人,腾策也早就将她当成了未来的女主人,所以并没有隐瞒,将庄靖铖的计划给说了。
苏瑾寒听完之后,摇头道:“他的安排没有问题,但是他是基于他有事不在做的安排,而非是他出事做的安排。如今他被所有人看见掉落滚滚的河水之中,原来的安排就有了漏洞。”
腾策闻言蓦然无语,这些他也想到了。
苏瑾寒想了想,又道:“如今形势危急,定然不能让南栀出来掌权,否则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你立刻安排人手,将南栀带去一个隐秘处,秘密囚禁起来,最好你亲自去一趟,多带些人手,以防他那边早有安排。”
“另外,派人将他手下那些追随的官员都控制起来,然后命人保护郝梓,让他出面主持大局。如今王爷不在,南栀失踪,他同知的身份最高,足以出面掌控局面。然后是宁炯和黄忠贵的安危,你一定要保证,保不全那些人狗急跳墙,再次作乱,若是他们出了事,这沆州迟早要被淹掉,成为牺牲品。”
腾策面无表情的看着苏瑾寒,心里却有些发呆,眼前这个朝着他吩咐的,布置得面面俱到的人,让他想到了王爷。
王爷看上的女人,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她竟然有身为男子的胆魄和见识,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若是旁人告诉他这些话出自一个女子之口,他绝对不会相信,可是他亲眼所见,他不得不信!
“最后,安排所有能够出动的人手,去找王爷,沿着河道周边顺着河流往下找,尤其是周边的村子都要探访,或许有人就救了王爷……”
说着,苏瑾寒的嗓音有些哽咽,低声道:“他或许就在某个村子,等着咱们去找他。”
腾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最终只能轻叹一声。
“王爷一定会无事的,苏小姐请放心吧。”
“嗯,我知道的,你先去做我刚刚吩咐的事情吧。南栀的性命一定留好了,他……一定要交给王爷亲手处置。”苏瑾寒咬唇道。
庄靖铖,我给你备了这样一份大礼,你可千万要活着回来笑纳。
腾策离开了,青芽看着苏瑾寒红红的眼圈,轻声道:“小姐,您要是难过,就哭吧,哭出来会好些,憋着会憋坏的。”
苏瑾寒瞪她,“我为什么要哭?庄靖铖他又没有死,我为什么要哭?要哭也等他死了再哭,来得及。”
青芽欲言又止。
暗叹,那么可怕的洪水席卷之下,还会有人活着吗?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别进来。”苏瑾寒说着,起身进了里间,脊背挺得比直。
隔绝了青芽关切的目光,隔绝了外面的喧嚣,空荡荡的房间让苏瑾寒感觉自己骤然脆弱了下来。
她呆呆的坐在床上,屈膝将脸埋在上面,抱着自己,咬着唇哽咽。
细听之下,还能听到她哽咽的嘀咕。
“我才不哭,才不要哭,庄靖铖你肯定还没有死对不对,你肯定躲在哪里,就等着看我哭了,跑回来笑话我,我才不要让你如愿呢,我就等着你出现,到时候使劲的捶你。”
“庄靖铖,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别闹,一定要乖乖回来。”
“你说了要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我这一辈子才刚刚开始,你可不许食言。”
“庄靖铖,你不是说要我乖乖的在驿馆等你吗?我等着你呢,你记得回来找我。还记得相思果吗?没错,我相思于你,你可不许缺席。”
“庄靖铖……”
喃喃自语低低的,心酸得叫人听不下去,苏瑾寒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说好的不哭的,不能食言呢。
万一她食言了,庄靖铖也跟着她食言,不再回来了怎么办?
时间辗转,一个月以后。
“苏小姐,您就别去了,我和搜救的士兵去就好了。”腾策对着苏瑾寒轻声道。
距离庄靖铖落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在苏瑾寒的出谋划策,腾策的执行下,沆州政局稳定,南栀包括他的同党都被控制着,无法作乱,沆州的吏治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清明时期。
早在五天前,雨便已经停了,但是接连一个月的搜寻,却都没有找到庄靖铖。
其实所有人的心里都是绝望的。
但是苏瑾寒还在坚持。
她始终相信,庄靖铖没有死,也坚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