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帝双眼眯了眯,浑浊的眼珠子在管轻寒身上下扫动着,一股压抑在大殿中蔓延开来,场上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人心里都暗想着,宁亲王如此不顾圣意,这等做法就是打皇室的脸面,被启明帝当庭斥责一番定是不会少的。
看着下首站着的这个儿子,他如今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剑,稍不注意,便会被他绞杀。这些年,这把厉剑让启明帝用得得心应手,指哪儿打哪儿,既是一柄剑,当然需得是一柄听话的剑,若是不听话,这剑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启明帝眼皮垂了下来,像是睡着了一般,张德在旁边站着,一动不动,手里的托盘里还放着那份请封折子。
“陛下,宁亲王此举实乃不妥,堂堂一品亲王,未曾娶妻便藤养外室,如今竟要封外室所生儿子为世子,如此大逆不道,藐视皇室尊严,将祖宗家法搁置在何处?还请陛下三思!”一声老迈却高亢的声音在朝堂中响起来。
此人乃御史大夫蒋大人,以耿直的性子在朝堂扬名,偏此人又是个臭石头,若是被他盯上了,才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一品大员,定然会给你没脸。在座的谁家没被他弹劾过?在场的诸位大人们当真是恨死这老头子了,只是今日被弹劾的人变成了宁亲王管轻寒,众大臣心里竟然有种难以言说的喜悦!
入了蒋御史这老不死的眼,他就会像疯狗一样咬着你不放,势必要将人咬下一块肉来。
管轻寒转头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脸上的表情很是漠然,好像御史嘴里所说不守规矩给皇室抹黑的人不是他一般。
蒋御史说完便叩头,场上只能听见他咚咚的叩磕头声,“陛下三思,此事儿若是放任不管,他日还谈何规矩,民间百姓若是争相效仿,危害甚大啊,陛下!”
管轻寒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蒋御史,谁说她是我养的外室?你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他的声音冰冷入骨髓,让人不寒而栗。
“宁亲王,老夫今日便是死在这大殿上,也不能让宁亲王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蒋御史一脸的正气,吹胡子瞪眼的看着管轻寒。
管轻寒咧嘴一笑,“我当不知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为我儿请封世子,干卿何事?堂堂御史,如今沦落到监管别人家事儿了?倒也真是奇了,难怪如今鬼魅是越发多了。”
这话几乎就在骂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了,作为一位历经两朝的御史,此言几乎是啪啪打脸了,蒋御史悲愤异常,浑身都在颤抖,“宁亲王,休要欺人太甚!老夫……老夫今日就是死,也要死谏到底!”蒋御史双目赤红,爬起来就是一副要撞柱子的样子。
管轻寒冷哼一声,“既如此,御史大人请便!若是当真撞死了,本王亲自送你一副棺材!“
蒋御史站直的身子几欲下坠,一张褶子脸哆嗦着,气得不轻,一时间倒是愣在了原地。
六皇子管轻寒在众人面前一直都是冷面阎王,话不多,且常年在外领兵,和朝中的诸位大臣并没什么往来。只是今儿个,谁都没想到宁亲王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亲自送他一副棺材?宁亲王,你说得这般直白狂妄,真的好吗?
管轻寒见他站着不动,露出嫌弃的表情,“蒋大人几十年来龟缩在京中,看来是天下太过太平了,才让蒋大人如此无所事事!”
坐在龙椅上的启明帝像是刚刚才睡醒一般,他发出一声吟哦,睁开了眼,“张德……”
“陛下……”张德忙迎了上去。
启明帝看着盘子里的折子,并未伸手去拿,他笑着道:“此事儿容后再议,退朝……”
张德忙站起来,扶着启明帝退下。
大殿里的众位大臣傻眼了,这样就完了?就这样轻飘飘的两句话,陛下啊,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蒋御史面孔涨得通红,他都要以死明谏了,可皇帝陛下却根本就没有看在眼里!
恭送启明帝走后,管轻寒踱步来到蒋御史身边,慢悠悠的道:“蒋大人刚刚不是要以死明谏?本王可还在这儿等着呢!”